“怎么,莫不是杀心上头,妄想将我等屠戮?你且杀吧,死魔头,我唐三藏死都会念经咒你的!”
于唐僧看来,对方收留自己本就是仁至义尽。
六耳竟残害无辜,但凡有心之物当知羞耻。
此刻若向黑恶势力低头,那不是佛不佛的问题了,而是人连心都没了。
“圣僧稍安勿躁,兴是我那徒儿当有此一劫。”
意外,金池依旧做着和事佬,不露半点恨意。
仿若被杀的是些爬虫渣滓,不入眼。
“住持宅心仁厚,佛性高深,奈何这厮猴头,暴戾成性,你若退上一步它便得寸进尺,非逼死你这些徒儿不可。”
唐僧咬牙切齿,恶狠狠指着六耳大骂。
当然,他不过是故作姿态。
金池已松口,按佛门规矩,只要跟六耳演一出苦情戏找个台阶下,便也功德圆满。
这些都是潜规则,就连小孩子都懂。
唐僧不信六耳不懂道理。
“秃驴,你说的不错,这帮崽子们,定当活不过今晚!”
起初,六耳并不想宰杀其余人。
既然是唐僧亲口所引导,不如就驴下坡。
但见棍棒一挥,便又去那七八条生命。
剩下两徒吓破了胆,瑟瑟发抖。
他们看着六耳,就像面对那阎王鬼面。
唯有金池让他们看到一丝救赎。
“住持救我!”
幸存的两弟子慌忙逃到金池身后寻求庇护。
“泼猴!”
唐僧算是彻底被激怒。
本若错杀一人勉强还说得过去,如今恶杀八人,罪孽之深非寻常妖魔能及。
他看着六耳,心中杀意翻腾,却恨人力单薄。
【不行,唐僧,你得做些什么,一定要做些什么!】
唐僧知道,再不做些什么,六耳一定会继续作恶。
“就让贫僧灭了你这祸害!大威天掌!”
纵使不能对六耳造成伤害又如何?
这一击不打也得打。
唐僧知道,这一下打的是立场,打的是对金池几人的保护。
啪!
一掌正中六耳的胸口,唐僧被反弹之力所伤,飞出去十来丈。
反观六耳,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居然打我?蠢货。”
心寒,莫过于此。
金池这帮人怎么看都有问题。
试问双叉岭上,金虎大王失去手下那发怒神情怎让人忘记?
妖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同为妖兽的黑熊精?
六耳可不信对方是忌惮自己的能力,从而淡然处之。
噗!
内力所伤,唐僧只觉心口疼痛。
“果然,我明明拼尽了全力...”
鸡蛋碰石头,唐僧自然知道结局如何。
人嘛,有时候总得要做几件蠢事的。
他仿佛能看到救赎之光从天而降,那是对他未丧失人性的肯定。
“你居然打我!狗东西。”
明明没有任何伤害,但六耳感到胸口很疼。
是啊
他已经很久没感受过疼痛了。
“早晚你会后悔的!”
留下一句话,六耳便踏云而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反观金池,始终面无波澜,仿佛在看一场完美演技。
“终于走了!”
直到感知不到六耳的气息,金池的嘴角才露出一丝邪魅的笑容,笑容里,一排尖牙裸露,上面还残留着嗜血的欲望。
反观另外两名存活的弟子,瞪大了眼睛,笑得狰狞。
他们的皮肤竟在缓缓开裂...
唐僧自然是看不到这般景象。
他只能静默祷告,祈求苍天宽恕他的无能。
“并非弟子入邪道,而是那泼猴过于强大,就让如来老儿去灭杀他吧,跟我唐三藏毫无关系...”
唐僧明白,此次西行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结果了。
一遇六耳,众事皆虚妄。
他有些茫然,生命里究竟追求什么才真正有意义?
“难道,我真的要吃遍漫天神佛,集万钧之力屹立于世界顶端才是宿命吗...”
他睁开眼,望了望手中的岁月之痕,那是昔日的伤,正在往外涌出血来。
心头血在心寒之后,便格外刺骨。
~*~
六耳离了观音禅院,寻个僻静山头,随手解决一头野猪妖便暂歇下来。
他无处可去。
离了唐僧才发现,生命里除了复仇,便再无其他。
“狗秃驴,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么浅显的陷阱都看不出来。”
六耳颇为无奈,明明自己才是对的,可换来的是什么?
不过是误会,不过是傲慢与偏见。
待今夜图穷匕见的时候,再去救你也不迟。
六耳笃定,今夜金池就会露出原形,干脆等在此地。
~*~
观音禅院里,剩余两弟子打扫着毁坏的院落。
金池已跟唐僧进入主殿。
二人参拜了菩萨,随即进入禅修殿。
所谓的禅修殿便是和尚打坐的地方,放眼望去仅有三方蒲团。
金池选了左尖位,并示意唐僧坐那右弓位。
“圣僧,说实话,我还从未披过紫金袈裟,老衲尚有一愿,那便是披一披紫金袈裟。”
“金主持说笑了,不过是紫金袈裟罢了,你且披去。”
见识过大殿的富丽堂皇,若认为金池对紫金袈裟图谋不轨倒显得小肚鸡肠。
唐僧明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纵使金池真想要这袈裟,还怕禅院也跟着跑了?
顺着金池的意思,便将紫金袈裟相借。
金池披上袈裟,饶有趣意地打量一圈。
“唐施主,你听说过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吗?”
“不曾。”
说没有听过那是假的,以假换真的事情多了去,唐僧怎么可能没听过。
只不过此乃大唐王室的禁忌,不允许外界流传。
此荒山野岭,黑熊精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唐僧不得而知。
“堂堂国师焉能不懂?”
“你是...”
唐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老柴棍披上紫金袈裟之后,缓缓露出其爪牙,随后整条手臂的毛发逐渐脱落。
毛发脱落之处竟有缕缕金丝成型。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