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带着几人往一个方向走,“恁们也是记者吧,又是来采访杨洁家的?”
又?
吴柳没出声。
大爷继续乐呵:“恁们的排场可没有十来年前的大啊,那时候可是开来好几辆车,俺们这个小村村都上电视了!”
他不是很在意有没有人回答,一路上没停嘴:“不过恁们来的可能不是时候,杨洁的爸妈早就没了,家里的妹妹也嫁人了,杨洁那事发生的时候她妹妹还小,恁们恐怕问不出来什么。”
走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土墙塌了大半的破房子前,大爷高喊了一声,“杨雨,电视台又来人了!恁在家不!”
比声音先出来的是一个满是污渍还缺了一角的大水桶,直直砸在几人跟前。
“什么***电视台,滚出俺家!”
屋里匆匆出来一个脸颊黝黑的干瘦女人,还没看到吴柳几个人就开始骂。
“一群杀千刀的混蛋!还敢来,俺爸俺妈怎么没变成鬼弄死你们!***……”
之后就是一些骂人的方言,几个人都没听清。
鲲鹏自告奋勇向前,“大姐,我们不是记者,我们……啊!”
他话没说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破烂衣裳跑出来,捡起个石子正中鲲鹏脑门。
“狗东西!滚出俺家!”
鲲鹏捂着脑袋唉唉直叫,大爷一看是这种情况,担心几人把给的两百块钱要回去,连忙偷偷溜了。
头顶上的阳光刺眼,吴柳眯眼看过去。
杨洁的死不过13年,当年的妹妹杨雨应该也才二十多岁出头。
院子里的女人皮肤黝黑,又干又瘦,看起来比老妈的年龄差不多,但听她说“俺爸俺妈”,又像是杨雨的语气。
“你就是杨雨?”
院子里的女人气势汹汹,“你***……”
虽然听不懂女人的意思,吴柳也知道她在骂人。
她开门见山,“我们是受杨洁的委托过来的,十多年前她在我们银行里存了东西,现在到期了,我们来还给她。你是她妹妹杨雨吧?”
院子里的女人骂人声一停,起舞和鲲鹏震惊相望。
他们怎么没想到这招,柳姐厉害啊!
肤色黝黑的女人怀疑看着他们,“恁真不是记者,真的是俺姐有东西给俺?”
“对。”吴柳拍拍衣兜,“我们能进去谈谈吗,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需要确认一下你的身份。”
女人犹豫一下,过来开门,“那行,恁进来吧。”
破破烂烂的小院中养着几只到处乱走的鸡,刚刚对着鲲鹏扔石子的孩子挡在妈妈身前气呼呼看着他们这些外来者,屋子里酸臭味混着药味,起舞进去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杨雨把乱糟糟的凳子收拾了一下,勉强给吴柳几人收拾出来一个坐的地方,冷冷开口:“恁想问什么,就问吧。”
吴柳:“杨雨,是这样的,你姐姐存东西的时候设了一个问题,我们需要你回答出正确的答案才能把东西给你。”
杨雨点点头,似乎对姐姐留下的东西并不是很热切。
“你知道你姐姐生前有什么心愿没完成吗?”
听到这个问题,杨雨愣了一下,冷漠的眼突然有点发红,“真的是俺姐让你们来到的?”
鲲鹏忍不住一喜。
有戏!
得到吴柳的肯定回答,杨雨点点头,紧接着盯着泥土地面陷入沉默。
就在起舞忍不住想出声催一下时,那边的杨雨终于缓缓开口:“要说俺姐真的有啥想完成的心愿,那可能就是回来给俺一家拍个全家福吧。”
她没看吴柳几人的脸色,自顾自道:“那是俺姐刚上学的时候了,她说外面的世界真好看,想让俺也考出去这个山沟沟看看外边,还给俺寄来了一张学校的照片。”
她扭过身,从一边摞着的一床床被子中翻出来一个小小的布包,又从布包里拿出来个塑料袋,塑料袋里的是一个小铁盒,小铁盒里又是一层塑料袋。
经过半天的翻找,她从铁盒的里面找出来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照片。
照片被保存的很好,上面是光鲜亮丽的杨洁,身后是学校图书馆那个造型别致的大钟。
看着照片上许久未见的姐姐,杨雨抹了下眼睛,“当年俺姐姐是村里第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她刚寄回来这张照片的时候,我身边好多小孩儿都想看看‘照片’是什么样子,俺姐还说她要回来带俺一家人都去照照片……”
说到这里,杨雨叹了口气,“可自从那年那些记者来了以后,这照片俺就再也拿出来过,怕别人说闲话。”
她摸了摸脸,粗糙的手上指节宽大,年纪轻轻已经是满脸风霜。
屋子里一时间有些沉默,只有杨雨的声音响起。
她把孩子们都赶出去,问面前的吴柳,“你们知道什么叫腿模不,他们那些人都说我姐做腿模,说她不正经。”
她把放着照片的铁盒子拿出来,指着那个已经生锈的盖子。
“可俺姐的信上不是这么说的,俺姐说她挣的钱干干净净,这就是俺姐给俺寄回来的饼干盒子,俺一直留着。俺姐还说等她赚了钱,她还要带俺也去大城市里上学,还寄钱回来给俺爹妈看病……可那些记者非说俺姐是因为干不好的事情被发现了,才跳楼自杀的!”
“俺知道俺姐不是!俺姐不是那种人!”
操着一口带着方言的普通话,杨雨眼圈通红,眼神却始终倔强,仿佛在透过吴柳这几个光鲜亮丽的外乡人看向十几年前的姐姐。
她还想说什么,孩子突然进来说爸爸醒了,杨雨连忙出去,没一会儿推着一个两腿截肢的男人走了出来。
那个男人似乎脾气不好,断了两条腿坐在轮椅上,一直在对着杨雨骂骂咧咧。
起舞年龄小,看到这场面觉得鼻子有点酸,“如果杨洁没死的话,杨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