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让正愣神，下脣突然一疼。
在自己还没回神的时候，手掌先一步捏住男生脸颊。
确切来说是捏开牙关。
刚刚这人想咬他。
那他反咬应该是属于正当防卫。
他不确定这么想符不符合逻辑，但他已经这么做了。
可能是因为夜色掩护，也可能是因为爷爷日渐严重的阿尔茨海默症，心里一阵燥郁，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可不管在做什么都带着发泄的意味。
他俩刚刚撞到一根路灯，灯是声控的，闪烁了两下没亮。
此刻，却突然亮了。
视线中，男生眼尾泛红，这个距离看才发觉对方睫毛特别长，还很浓密。
眼睫下，深棕色的瞳孔映着白色路灯的光晕，有点刺眼，让他不敢深究里面的情绪。
男生似乎想说什么，他听不清，于是松开手。
然而刚一松手，一只手就就挥到了眼前。
他以为是拳头，上半身条件反射往后仰。
然后在下一秒看清了眼前是什么。
男生冲他竖起了一根中指。
还敢挑衅？
不对，路让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根中指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竖着。
好像是骨折了。
“你……”路让翻过身不再压着对方，然后问出之前的疑惑，“我们有什么过结吗？”
向天歌气得已经说不出话，嘴里疼，手指疼。
肺最疼，都快炸了。
平躺着缓了好几口粗气，在路灯即将熄灭的刹那，终于吼出来：“8000万啊！”
路灯狂闪了三下，堪堪稳住。
“什么？”路让不解，他不可能欠人钱。
向天歌都快疯了，他才坐起身，又因接受不了互换了8000万细菌的事实，朝路让扑去。
向天歌一只手相当于半废，路让也有意不去碰那只伤手，任男生骑自己身上报复。
“你他妈张嘴！”向天歌右手竖着中指，只能用食指配合左手去扒路让嘴巴。
路让看着那只朝天中指，知道不该笑，可那根中指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他一时没忍住。
路让这一笑，向天歌更是气得连飚八国语言说“草”。
一边骂一边扒着对方嘴，凑近了看。
“我告诉你啊，你他妈要是有口臭，今晚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路让本想等男生闹够了，就推开，却不曾想男生突然像被牙科医生附身一样，开始检查他的口腔。
他没什么好遮掩的，也就大大方方给对方看。
向天歌表情格外认真严肃，检查一遍没发现问题，又担心是因为光线不好，想再仔细点看。
他想起自己拎的袋子里有掏耳朵的工具，其中就有采耳灯，但袋子掉在了坡上。
于是摁着路让肩膀，恶狠狠的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俩有什么过节吗，那就别跑，等我拿了工具再和你算总账，你最好祈祷你口腔卫生能过关。”
说完，向天歌爬起来就往草坡一边跑。
跑到半路捡到了滑板，又跑了一段距离，在健康道边拿到了袋子。
打开袋子翻采耳灯时，突然就发现自己傻逼了。
他是被气成智障了吗，检查什么嘴，再检查能把8000万细菌检查出去？就该直接摁着那人打一顿啊。
这下好了，谁他妈还会等在那里。
早跑了吧。
向天歌拎着滑板和袋子走到草坡边，向下看去。
只见，路灯下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得挺立，头微微偏着，视线放在他刚刚跑开的方向。
嚯！有种！
向天歌丢下板子，踩了上去，然后直接从草坡上滑下去。
路让听到声音也转头看过来。
只见男生半蹲在滑板上，额发被风吹起，滑下来后来了个漂亮急刹。
他等男生走近，但不等对方开口，他先出声：“关于口腔问题，你可以和我的口腔护理医师交流，但现在，我得先送你去骨科医院。”
“这是口腔的问题吗。”向天歌脑子终于清醒了，他把板子抱在身前，仰头睨向路让，“是你他妈咬我的问题！”
路让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但这男生动不动就爆粗口，他听着也有些憋火，于是淡淡开口：“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变态！”
“你！”路让气笑了，“行，我变态，但那也是你自找的。”
这话说得向天歌无话可说，追根究底是他先动的手。
但如果不是对方先在网上骂他，他至于这样吗。
至于吗？
好像是不太至于。
但如果再加上从小就对路让这个名字反感，就很至于了。
“别让我再看到你。”向天歌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本来还想再添一句‘否则见一次打你一次’，可想想上一次的经历，还有此刻受伤的右手，算了，狠话还是缓一缓。
等他伤好了，再一决胜负。
在这之前，哼！游戏里你给我等着……
向天歌再次踩上滑板。
身后路让皱着眉，看男生踩着滑板，一路制造声响，点亮一排白色路灯。
直到男生身影消失在转角，他才抬腿走回军区干休所大院。
不一会儿，一辆挂军牌的黑色SUV开了出来。
马路一头，向天歌正在等的士，这时一辆黑色大车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降下后，向天歌看到了坐驾驶位的人。
路让也侧头看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说：“上车。”
“就你他妈有车，劳资也有。”
向天歌嗤了一声，又低头看手机，然而手机打车界面上，迟迟没人接单。
马路上也不见一辆的士。
路让从车上下来，绕到车头这边。
“你干什么？”向天歌翘起滑板一侧，如果路让要动手，他立即轮板子砸。
“这个点，这一带很少有的士。”路让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我送你去医院。”
向天歌不理，低头烦躁瞥了一眼右手中指，此刻指根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