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奉清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早上,一把老骨头了,还会啃一碗跟石子差不多硬的米饭。
而且这米饭还是出自自己的病患之手。
“我看你这是准备想暗杀我,让我给你陪葬是吧!”江奉清面对已经泡在茶汤里的米饭,真的无法下咽。
他面前的小姑娘一脸无辜,喃喃道:“我以前只是见过人熬粥,这第一回,你就多担待啊。”
他担待个屁,担待下去就得被噎死!
后来是雪怜几人过来,好笑地将米饭端下去重新加水熬一熬,又跺了肉沫,索性将米饭都熬得粘稠稀烂,做了肉糜粥,才算拯救了这一大锅的米饭。
江奉清总算是吃了个饱,心情好起来了,就不计较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姑娘干的混事。
姜微盈则发现沈怀曦没过来,猜想着可能是封禹让他去做别的事了。
想到封禹,她脸颊先是发烫,随后便开始陷入船厂和南直隶官员一应事情的思绪里。
李五的证据只能证明船厂在魏老和南直隶官员的控制下运营不当,最先波及的是凌家。她和凌皎皎的身份交换了,朱翊楚根本不怕受牵连,所以凌家会成为这次事件的牺牲者。
封禹要怎么做,才能把朱翊楚是幕后指使的身份揭露出来呢?
现在揭露了朱翊楚的身份,对封禹而言并不算是好时机。
以为少了朱翊楚,太子的势头肯定会再度拔起。
太子和他们其实可以说是死敌,不死不休。
所以封禹肯定要培植起一个能于太子匹敌,又能够和他合作或者被他操控的皇子,才会彻底铲除朱翊楚。
这个皇子……说实话,放眼朝廷,真没有合适的人选。
如若是选二皇子呢?
姜微盈思索着,觉得封禹肯定不会选二皇子。
如此一来,事情似乎就进入了死局,让她看不太明白封禹究竟要走到哪一步,他总不会是想……她眉心一跳,为自己的大胆猜测起了鸡皮疙瘩。
“姑娘,江老说给您配好药汤,我们已经煮好了,姑娘回屋泡汤吧。”
她正想得入神,被雪怜一喊,差点吓得叫出声。
“我这就来。”
姜微盈敛敛神,收起脸上惊恐的表情,舒出一口浊气。
管他想做什么,她现在只管看好船厂,好叫李五的牺牲不是白白搭了一条性命进去!
药汤冒着白雾,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浓郁的苦涩味道。
姜微盈没多想,脱下衣裳便迈了进去。
可当她泡进药水后的一刻钟,才发现了药效的厉害。
她浑身皮肤都变得通红,像是被煮熟了一般,可更为厉害的是那些药水仿佛渗入她骨头缝隙中,先是轻微的疼痛化作让她忍不住喊出声的剧痛。
“怜、怜姨……”她在骤然加剧的疼痛中忍不住呼喊,可只是吐出两个字,便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还是被疼醒的。
那种疼好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铁刷子,扎入她皮肤之中,深入骨头,一下一下地来回梳刮。
汗水早就湿透了雪怜为她新换上的中衣,她疼得整个人都发抖,脸色和唇都白如纸。
“怎么会疼成这样!”
处理事情回来的沈怀曦看得脸色铁青,冲出去问正在院墙下纳凉的江奉清。
江奉清摇着他的摇椅,眼皮都没抬一下:“这才哪到哪,你们再这样大惊小怪,都给老子滚!”
一句话叫沈怀曦手都在抖,在江奉清不以为然中只能回到屋内,床上的小姑娘已经疼得神志不清地开始哭喊。
一会是爹爹,一会是娘亲。
沈怀曦知道,她喊的是姜家夫妻,望着女儿受罪的那个心酸,跟泉水一样咕咚咕咚直冒。
他急得原地打转,又不敢去碰触小姑娘,怕增加她的痛苦。
父女俩的煎熬源自于不同的感受,一个是身,一个是心。
沈怀曦忽然明白江奉清为何会赶封禹走。
若是将封禹留下,可能会直接拔刀先砍了江奉清。
停歇了半日的雨点又落了下来,雪怜几人听着姜微盈痛苦的呻吟声,泪流满面,却都手足无措。
不知是过了多久,小姑娘的叫喊声渐弱,从墙下挪到屋檐的江奉清这才慢悠悠站起身,进屋来到床前给姜微盈号脉。
“她怎么不说话了,呼吸也很微弱!”沈怀曦急得满头都是汗。
江奉清却直接从袖子里取出一把银色小刀,居然割破姜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