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睡着约莫半个时辰,守门的婢女便来报,说徐景徐院正来了。
张嬷嬷看向糖糕:“你让人去请徐院正了?”
“不曾。”糖糕摇了摇头,想起来问:“糖球,是不是你派人去了?”
“我不曾。”糖球无辜地摇头。
几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徐景为何突然来了。
“先将人请进来吧。”张嬷嬷道:“正巧,我也忧心姑娘多用了那安神汤,会不会对身子有碍。”
“是,一并去迎一迎吧。”糖糕当先往外走。
其余人也都跟了出去,迎到廊外。
“徐院正。”
几人齐齐行礼。
“不必客气。”徐景背着药箱,平易近人地抬了抬手。
“徐院正怎么突然来了?”糖糕颇为客气地问。
“呃……”徐景顿了顿才道:“我来给大夫人复诊,想着,也有些日子不曾给姑娘把脉了,就想着顺带来给姑娘把个平安脉,不知姑娘可方便?”
“姑娘用了安神汤,睡着了。”糖糕回道:“奴婢们正觉得姑娘用的安神汤有些多,劳烦徐院正给看看。”
“好说好说。”徐景抚须点头。
糖糕几人领着他进了内间,挑开了床幔。
李璨正熟睡着。
“徐院正,请。”糖糕将李璨的手放平,将中衣袖子卷上去一些,露出皓白的手腕。
徐景将手搭了上去,阖眸细诊,过了片刻睁开眼。
“如何?”糖果问。
“姑娘身子安康。”徐景道:“只是这安神汤偶尔吃一回两回尚可,不能总吃,对身子不好的。”
“是。”
几人齐齐回。
“那姑娘用多了安神药,也没有事吗?”糖球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安神汤这东西,只要不是太过量,都无妨。”徐景摆了摆手:“只是姑娘此番怕是要多睡几个时辰了。”
“无事便好。”
几人算是放心了。
“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徐景重新背起药箱。
“奴婢让人送赶马车徐院正回去。”糖糕连忙跟着。
“不必了,我家中有马车来的。”徐景断然拒了。
出了靖安侯府,他上了自己家的马车,吩咐赶马车的徒弟:“去东宫。”
他还得到太子殿下跟前去复命呢,不错,他不是来给林氏复诊的,而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来瞧李七姑娘的。
太子殿下管着李七姑娘还真是事无巨细,吃多了些安神汤也留意着,啧。
*
李璨这一觉只睡到翌日晌午。
她睁开眼,眸色有几分迷茫,脑子里空空的,一时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像睡了很久,又好像没有睡着,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糖糕小心翼翼地挑开了床幔,瞧见她醒了,不由得一喜:“姑娘,您醒了。”
“什么时辰了?”李璨微微蹙眉,小嗓子带着淡淡的哑。
“已经是第二天了,姑娘从昨个下午,一直睡到今儿个,奴婢们都担心坏了。”糖糕回她。
“我没事。”李璨抬手,揉了揉眉心。
“姑娘起吧?”糖糕接着道:“等会儿,还要到酒楼去呢。”
“到酒楼去做什么?”李璨奇怪地眨了眨凤眸。
“姑娘忘了?”糖糕提醒她:“您昨儿个应了大姑夫人,说今儿个去与儿郎相看了。
大姑夫人同媒人方才便来了。”
李璨怔了怔才想起昨日之事,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赵晢,她抑住心中的酸楚,支起身子点了点头:“好。”
“姑娘今儿个穿哪一身?”糖果领着婢女们,捧着几身崭新的衣裙上前来。
李璨打眼瞧了瞧,摇了摇头:“都不要。”
她垂眸思量着道:“取南丝对襟羽纱裙来,给我绾九鬟髻。”
那一身南丝对襟羽纱裙,是由南比刹国极其稀有的南丝所制,外头笼着一层蝉翼一般的薄纱,在内室瞧着是清透的白,但只要走到阳光下,便会幻化出淡淡的彩色光泽,美轮美奂。
上个月她去霓裳阁,一眼便相中了这身衣裙,掌柜是还说全大渊就这一身。
她毫不犹豫的便买下了,却因为赵晢不许她穿这些衣裳而一直搁置在衣柜之中,如今自然是可以穿了。
糖糕张了张嘴想劝,糖球一把扯住她,轻轻摇了摇头。
糖糕犹豫了一下,不曾开口。
里间静下来,一切都按部就班。
待得梳洗妥当了,李璨站起身,对着铜镜照了照。
“姑娘好好看!”
糖球性子耿直,可不管内间气氛有多压抑,径直便开了口。
“是呢。”糖果也附和:“姑娘明年就及笄了,就不该总梳着双螺髻,眼下这样可比那周姑娘好看多了。”
糖糕推了她一下,这人说话不过脑子,说什么周姑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糖果也知道自己失言,忙道:“姑娘,奴婢去让人摆早饭。”
“不用了,我不饿。”李璨提着裙摆,往外间去了:“走吧,别叫姑母久等了。”
糖糕不敢劝,齐齐跟了上去。
*
正厅。
李老夫人同林氏正与李诗还有媒人说着话儿呢。
“祖母,姑母,大伯母。”李璨朝着三位长辈先行了一礼,又转向媒人,小脸露出几分夷犹之色。
“这是你冯干娘。”李老夫人笑着开口。
冯媒婆是帝京城里一等一的官媒婆,在京兆尹是记了名儿的,帝京这些大户人家儿女的亲事,不敢说都握在她手中,但也是要她从中斡旋的。
李老夫人叫李璨称呼冯媒婆为“冯干娘”,是有意要给她脸面,家里头有这么多的姑娘、儿郎不曾成亲,往后还要多仰仗人家。
“冯干娘。”李璨又行一礼。
“可不敢当。”冯媒婆站起身来,上下打量她,满面的喜爱:“哎哟,这就是府上的七哥儿吗?这生的,比作九天仙子也不为过。
只要她点头,今儿个这亲事准成。”
将姑娘家叫做“哥儿”,这是极其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