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直直朝着松鼠冲出,松鼠受惊,大尾巴在身后一抖,后腿一蹬,便朝前窜去。
那根箭矢射了个空。
年轻的猎手吐了吐舌头。
他今年才刚刚十六岁,学会拉弓瞄准还不超过三年,这是他第一次出来狩猎,真正将箭矢瞄准移动的目标。
他身边的年长者纷纷善意地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多练练就会好的。”
年轻的猎手朝着栗茸的方向看过来。
栗茸知道他为什么看着自己。
毕竟现在的她在旁人眼里,算是天降的神明嘛。
于是她就对着那个猎手笑了一下。
年轻的猎手红着耳朵收回目光,跑过去将扎在了雪地里的那支箭捡回来,重新放到箭壶里。
箭矢在野外算是比较珍稀的东西,箭杆需要做到平且直,还要经过特别的炼制,这样射出去的箭矢才能沿着瞄准的轨道快速飞出。
所以每一支箭,只要没有折断,就都要回收再利用。
虽然第一支射出去的箭并没有成功获得猎物,但这一天的收获其实颇为丰厚。
古恩希尔德部族的运气很好,目前暂定的庇护所附近有一片广袤的黑松森林,林子里面有长着厚皮厚毛的野猪,还有其他的一些猎物。
在最初走进黑松林之后,一个名叫约翰的三十岁出头的猎人就一箭射中了一只野猪的心脏。
他的朋友们小声为他欢呼——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过大的喧闹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野兽。
那可是很危险的。
野猪倒地之后,猎手们迅速将它放血、宰割,扔上了出发时带上用来装猎物的拖车。
这片森林中的猎物从前没怎么见过人类,呆呆愣愣地也不怎么躲,很快拖车上面就猪羊鹿齐全了。
甚至还抓了两只狐狸和几窝兔子,串起来之后挂在车上。
约翰还对栗茸说:“神明大人,回去之后我让我女儿给你做一双兔毛手套!可暖和了。”
约翰觉得,面前的神明大人可太小了,他结婚得早,女儿比小古恩希尔德还大上两岁,现在正跟着母亲学做各种各样的针线和烹饪活。
他还时不时觉得,再过两年就要嫁人的女儿还是会在自己怀里嗦手指的小孩子。
而面前的神明看起来比他女儿还小!
他怀着满心的“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父爱,将面前的神明也纳入了自己的慈爱怀抱。
栗茸倒是不介意这个,甚至她挺怕冷的,有点担心自己在冰天雪地里面冻出满手的冻疮。
生冻疮可难受了。
又痒又疼的。
所以她甜甜地对约翰说:“好呀,那我就等着啦要做得厚一点哦~”
年幼的神明说话可爱得要命,软乎乎甜丝丝,像是刚刚从树上取下来的蜂巢,里面流淌出来的黄金色的蜂蜜。
约翰:做!做多少双都行!
他女儿做不过来的话,他亲自去学怎么穿针引线做手套也得给年幼神明多做几双手套出来!
他激动的心颤抖的嘴:“好勒,您就等着吧!”
栗茸摇摇头:“叫我的名字吧,我叫塔塔利亚。”
满打满算,她还要在这里待上两年,总不能让旁人一直对她“您”来“您”去。
那样多折寿啊。
好不容易在主世界回归了真正的本体的栗茸现在满脑子只有延年益寿。
龙族全族就只剩下她一个靓仔了,她要是再不修身养性攒点阴德,这么强大的一族就要灭绝了。
为了主世界的物种多样性。
栗茸觉得自己堪称以大局为重的典范。
约翰还有点不习惯,这个壮实的汉子挠了好几下脑袋才勉强憋出了那个名字:“塔……塔塔利亚……小姐。”
他还是没能忍住加了一个敬称。
毕竟还在王城之内的时候,高塔孤王甚至没有告诉旁人他的真名。
更不用说以尊号之外的称呼来提及他。
约翰还以为魔神都应该是高高在上的。
却没想到在跟着古恩希尔德离开王城之后一下子遇见了两位非常规的神明。
一个赛一个的可爱,而且……
都相当平易近人的样子。
他的胸膛中有很多种情绪冲撞激荡,但并不知道那些情绪分别都是什么,这个普通的、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汉子这辈子唯一会写的字就是自己一家三口的名字。
他只能低下头,并想着等今天回到庇护所,他要将野猪身上最好吃的那一块肉剔下来,全部送给这位神明。
森林里的猎物比外面多上太多。
仅仅四五个小时的时间过去,拖车就基本堆满了。
猎手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丰收,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人提议:“反正再打猎,这车上也装不下,不如我们早点回去吧?这会儿天还不黑。”
虽然这会儿时间还早,但他说的也都对。
约翰说:“回去的路上顺便砍点木头,可以当柴烧。”
虽说过些时间,他们大概会从现在的这个临时庇护所搬迁到一个可以长期居住的地点,但至少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们都需要将各种各样的物资运回那个地点。
生火的木柴是他们带出来最少的资源之一,所以急需积累。
这群狩猎的人为了方便砍断野猪的骨头,随身往往会带着一把小斧头。
现在,这些斧刃砍落在树干上,绕着树皮砍出一圈痕迹,然后一脚用力登在树上,将它踹断。
随着木质断裂的声音,一棵算不上粗的黑松树倒下去,砸在地上,震起掉落堆积在地面上的松针。
砍树的人本应该上去将树干拖到人群里,然后和朋友一起把整棵的原木劈成几块方便搬运。
然而他却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是……是科尔曼虎……”
刚刚一脚踹断了黑松树的那个青年木在原地,手脚冰冷,仿佛成了冰雕一般。
一只长齿如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