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然意识到,随着双生神明中年长的那一位逝去,年幼的那一位,失去了她,以及其他的很多挚友,甚至还有往昔,因为“狐斋宫”本人而和她有些关系的人,比如说清籁岛的浅籁响,还朝着她举起了反叛的气质,几乎彻底毁了清籁岛的生存环境。
稻妻啊,雷樱树静静地在鸣神大社里头,靠着影向山的海拔俯瞰着稻妻的一切。
稻妻逐渐失去了它的生机,失去了它原本绚烂的色彩,就像是一张逐渐被年华侵蚀的绢布上绘画的图案,它曾经艳丽逼人,曾经栩栩如生,只是现在,一切俱往矣。
她看着信仰永恒的神明封锁心门,将自己关在了一切之外,死死在一心净土中守着枯寂。
看着自己嘱托的小狐狸长大,不再当旁人怀中的暖手宝,每日都笑得像是很开心,却又会在有乌云遮住月亮的夜晚抬头看——
白日里将自己保护得很好的那层防护壳被打开一道缝隙,从中漏出几分脆弱。
还有金发的旅行者……
在……哦,那或许是她吧,应该也能算是她,是她在被漆黑的深渊吞没之前,祈求留下的那些回忆。
在她死去后那么多年,仍然执著地留在这个世界上,知道那个金发的旅行者的到来,污秽彻底被拔除散去,她也可以……
那个记忆,也可以安然地消散。
原来那是自己死后真正的世界啊。
这一切对于狐斋宫而言,就像是在同一瞬间,无数的知识碎片涌入了她的大脑。
她从这些里面浮起来——意识到栗茸一只手化成了强壮的粉色的龙爪,表面覆盖着坚硬的皮和鳞片,将她从时空乱流之后捞回了提瓦特世界。
“那个……你还好吗?”
栗茸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面前双眼、鼻孔甚至耳道中都有鲜血涌出来的白发狐妖宫司。
应该……
狐斋宫从自己宽大的袖口里面掏出手帕,相当冷静地将那些血痕擦干净,然后给自己上了个止血的法术,一转眼看起来就又是那个干干净净一身白的宫司了。
“没事。”
她微笑起来。
“就是有点饿,还有点头晕……”
“头晕”这个词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双腿一软,栽在了连忙赶过来将她扶住的御舆千代怀里。
御舆千代差点被她吓到心跳骤停,连忙更用力地将她扶起来,还稍稍垫高了脚方便她靠过来。
“喂,狐斋宫,你不会有事的对吧?你这只狐狸……我们还说好了要一起喝酒的!”
御舆千代的声音都比先前粗了一点。
“没事啦,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
狐斋宫虚弱地摆摆手。
“但是我的消耗确实有些太大了……我想睡一觉,还想吃很多很多的东西,千代,你能帮我准备点炸串和油豆腐嘛?如果有油豆腐乌冬的话就更好啦……”
交代完自己想吃的东西,狐斋宫安然地靠在她的肩头,闭上眼睛开始小憩,丝毫没有在意御舆千代气急败坏地问她:“喂,这种地方你要我怎么给你弄来油豆腐和乌冬面啊!”
好困,好累,也好饿,但是只要稍微修整一下,就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了。
这已经是对于稻妻而言最小的牺牲。
狐斋宫心满意足地想。
一开始,她觉得,自己做为诱饵的话,哪怕牺牲了,只要能够让稻妻从此摆脱被漆黑深渊灾难污染的命运,那么她也算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土地死得其所了。
那么……哪怕是为了那位表面严肃,但是实际上非常可爱的神明大人,她都要好好地活下去呢。
维系者正在死去。
如果是空看到了当前情形的话,他一定会对这句话有所感悟。
维系者真正死去。
但是现在在场的是雷电影,她并不知道这些情形背后意味着什么样的世界真相,她只知道自己赶上了。
处于危险之中的雷电真,以及她那道几乎可以将天地展开的刀光。
“影——唔,你不是那个影。”
稻妻最初的魔神不擅长战斗,但是除战斗之外的力量,她大多都掌控得相当好。
此时她在刚刚解决的危机中心,温柔地对着来人展露出一个微笑。
“原来那一天我的感知没有出错呢,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小影,对吗?”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见到这张同自己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脸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雷电影感觉自己的胸腔中有什么东西像是要跳出来了似的。
但她仍然保持着一定的理智,拉住雷电真的袖子:“先离开这里。”
雷电真朝着她握住的袖口看,片刻之后,已经转身开始拉着雷电真朝着外面走的雷电影感觉到,一双柔软的、表面没有任何疤痕老茧的手,替代被她拉住了袖口,塞进了她的掌心。
雷电影差一点就直接在平地上摔跤了。
她强行压下了自己变得越来越快的心跳,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像是没什么情感起伏的样子。
然而她的身后,雷电真却已经抿着嘴唇,无声地笑了起来。
这次赶上了,成功救下了姐姐的雷电影知道坎瑞亚并非是可以久留之地。
于是她径直带着真从危险中离开,不再管身后已经满目疮痍的坎瑞亚,而是回到稻妻。
不管有什么事情,至少先回家再说。
稻妻对于这对并不出生于同一平行时空的双生魔神而言,就是家。
在降落在鸣神岛上的时候,影其实还有那么点小骄傲。
大概是她多年来的噩梦被从根源上切断,让她在片刻之间生出了一种,或许自己还能够回到,在姐姐的庇护下,除了挥刀和与朋友们欢笑之外什么都不用做的年岁的错觉。
当然,下一秒,她摇摇头。
她很清楚地知道,那是这个平行时空的雷电影的幸运。
但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