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名正言顺、德高望重的郡守长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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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历史上,云州郡守过世得太突然了。”
在对面那道清癯身影的注视下,云归缓缓抛出这个话题。
她正端坐在牧教授的书房里,面前铺开的,是一卷《恒史》随书附赠的恒朝大地图。
老教授显然很喜欢这个好学的“后辈”。
他把自己刚泡好的岩茶倒给云归一杯,让她尝尝今年的新茶香不香,还乐呵呵地抱给小姑娘一堆外国巧克力。
听见云归提起的话题,再联系交谈的上下文,牧教授自然而然地对照上了这段历史。
升平十三年的时候,当时的云州郡守还好好的,人很健康,甚至还能参与冬猎。
但十四年刚开春,这位郡守就因急病去世。
从发病到咽气,一共只过去寥寥数日。
可以说,云州郡守的死亡,让许多人都猝不及防。
牧教授沉吟了一下,结合史料,给出了一个非常客观的分析。
“按照记载,郡守因风寒过世。但从病情表现上来看……高烧、发冷、起皮疹。按照现代医学,我有个大胆推测,郡守可能患上了急性败血病。”
说话时,牧教授的语气很放松,看着小姑娘的眼神里还带着几分慈爱的笑意。
对于这个知书达理、学识渊博的小丫头,他不是一般的看好。
云归一边点头假意附和,一边快速调用系统,脑内搜索“败血病”是什么。
谁能想到呢——所有你看到的宠辱不惊,只是因为自带了脑内搜索引擎。
“不过。”云归真情实感地感慨道,“云州郡守过世的这个时间点,真是太寸了。”
“是啊,升平十三年冬,这是个重要的历史节点。”
联想到之后发生的一系列相关事件,牧教授缓缓呷了一口茶:“云州之乱,就是自此而起啊。”
***
补上中间页码的云封疆,陷入了沉思。
老将军一辈子横刀跃马四十多年,敢摸着花白的胡子放言,老夫这辈子什么事都见过。
……不,现在碰上的这件事,他还真没见过。
之前被他跳过的那页信纸里,内容也很重要。
柔止在信中暗示他,不日边城上空,也将浮现一面水镜,望老将军放出风声,早做准备。
她还在信中明示他,只要水镜一到,八千把精钢长刀、一千套精钢盔甲,还有重要的弩./机部件的补给,也会一同送到。
这甚至只是第一批装备,往后还会有其他的。
作为凭证,小包裹里除了县志,还特意夹了几片精钢甲片、几枚精钢箭头。
老将军见多识广,可以拿去验证一下,军中铁匠打不打得出这样精纯的白钢?
如果按照正常的阅读顺序,云封疆会在检视完装备清单以后,自然而然地过渡到信件末尾。
这样,云归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提出那个问题:
您看,已经有了这么多本钱,您要不要在云州干上一票?
可以说,这封信言辞恳切。从细节,到局部,再到整体,是一封非常合格的半年计划、建设纲要。
但现在,由于自己剧透的坏习惯,云封疆被提前吓了一跳。
云封疆:“……”
怎么说呢,他当下的心情就是微妙,十分微妙。
有一种自己十几年来,亲手养大的孩子,其实不是个人类,是个钢铁高炉。吃的是煤,吐出来的是精加工部件的感觉……
闭了闭眼,云封疆把脑海里强烈的画面感驱散,又将信从头到尾地看了一遍。
这一次,遍布信件细节里的“不对劲儿”感,再也掩藏不住。
比如说,柔止这一次的信,全篇上下不曾出现“祖父”二字,一律以“老将军”代之。
同理,她称呼段璟娘为“段夫人”,称呼三堂哥云昂为“云小将军”。
甚至在结尾的落款上,标注的既不是大名“孙女云归”,也不是家书会写的“云柔止”,而是“异乡客”三个字。
云封疆一生杀贼无数,从未信过鬼神之说。
就连那水镜传闻入耳时,老将军都只是嗤之以鼻。
然而今天,他坐在艳阳高照的夏日热浪里,手捧着一封寄来的家书,抖抖信纸,恍然中好像看见了小孙女儿的音容笑貌,在他面前飘啊飘……
云封疆:“……”
一般来说,一位戎马半生的老将军,是很难被说服的。
在不能见面,只能用文字作为载体的情况下,说服的有力程度更是要减损许多。
这样一位老将军,他在战场上、刀锋下、血和火的历练中,早已磨练出一身属于自己的人生哲学,还有一颗不会轻易被左右的心。
特别是在面对自己的儿孙辈时,老将军有着天生的说一不二的权威。
……但这封信要是从阎罗殿里寄出来的,那就另说了。
从包裹里拆出随信附赠的甲片和箭头,简单验证了一下两者的强度。把这几件物事托在掌心,云封疆不言不语,严肃谨慎地思考起一个问题。
八千把长刀,一千套甲。
——他养出的好孙女,是刚在地府刚打过一仗,把阴兵都给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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