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
父亲留信有言家中产业皆由她处置,她没有照办。那是她和父亲共同的财产,所以宅子她不会变卖,留存的银两她也不会动。哪怕是身上现银所剩无几,她也没想过动用那些东西。
若不是寻父心切,她原本不会如此狼狈。她有从父亲那里学来的相命之术,混个吃喝还是不成问题的。
“我瞧太子殿下面相平和,额莹无暇,乃一世荣华之命。再看您眉长顺直,更是寿高福禄之相。”
一世荣华是真,但寿高福禄未必。
“禇姑娘心善,孤愿借姑娘吉言。”
这是不信禇容的话,却领了她的情。
“太子殿下无需气馁,人云亦云众所周知之事未必是真。”
“御医定断,高僧批命,焉有不信之理?”
“既然都是从他人口中悉知,信谁都是信,太子殿下为何不信我?”
禇容神情认真,眼神中全是笃定。
信则有,不信则无。
信谁都是信,为何不信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良久,萧桓淡然轻笑。
他这一笑,天地失色。无尽的光从他微扬的唇角溢出,折射出五彩映月的幻景,令人目眩神迷为人倾倒。
很快,压抑的咳嗽声打破了幻景。
禇容缩在袖子里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忍住没有去拍他的背。他们认识不到两天,且还是被人强行凑在一起的,委实称不上有多亲近。
咳了好一会儿,萧桓的气息才渐渐平稳。那张神仙般的玉颜再次归复平静,仿佛不曾有过任何波澜。
他半垂着眉眼,却遮不住眼底的黯然。
“若不然,我和太子殿下打个赌?不如就赌太子殿下能长命百岁,到时候若是我赢了,太子殿下您给我建一座金屋。金子做的瓦和墙,连地板都铺满金砖。可好?”
萧桓唇角漾起淡淡的笑意,回了她一个好字。
金屋不金屋的,不过是她一句玩笑话。
生老病死最不可控,即使是萧太子能长命百岁,她或许也等不到那一天。所以说是打赌,其实还是想给对方希望。
她一走,李公公便从里面出来。
“殿下,这位禇姑娘不简单。”
会修琴,还会相面,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真的不派人去查查她的底细吗?”
萧桓垂眸,修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一声一声清越激昂,不似普通的敲击,反倒像是阵前冲锋的擂鼓之声。
良久,他吐出两个字。
“不用。”
李公公满脸疑惑,为什么不查?那位禇姑娘身上有太多的不寻常之处,越是出人意料,越是让人不放心。
宫闱之争已是惊心动魄,更何况是两国之争。凉国大皇子安插的这位姑娘,实是有些古怪蹊跷。
“殿下…”
“世间之事,尽在自己掌控之中未必是好。事事能预料,便事事都寻常。生也好,死也罢,甚是无趣得紧。”
“她是凉国人,且还是凉国大皇子安排的人,殿下您真的放心吗?”
萧桓缓缓抬眸,眸中尽是晦涩。
“她昨夜说孤是好人。”
所以呢?
李公公皱眉。
“人人都说孤是好人,属她说得最动听。”
“禇姑娘的声音确实好听。”
“她方才说孤是长寿之相。”
那话李公公听到了。
“孤还和她打了一个赌。”萧桓看着一脸不解和纠结的李公公,难得心情大好。“所以孤想知道,她说的准不准?孤更想知道,这个赌到底谁会赢。”
“殿下,她定然是受了赵珣的指使,故意这么说的。”
萧桓眼神冷了冷,哪里还是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子模样。不过是须臾间的功夫,他整个气势大变,俨然是杀伐果决的煞神之相。
“孤希望她赢,所以在她赢之前,孤不会杀她。”
一座金屋而已。
到时候给她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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