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飒爽,五官明丽,正是长公主赵琳琅。
听到这声母亲,赵琳琅淡淡看了过来,“本宫不是你母亲。”
袁胜娘想说即使自己是庶女,也有资格叫这一声母亲。但是这样的话她说不出口,只能咬着自己的唇。
赵琳琅的目光又朝晚娘看去,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本宫记得你,你是袁郅身边早前的一个丫头。袁郅还未被赐为驸马时你已出府嫁人了,没想到你一直被袁郅偷偷养着。”
晚娘当年是袁郅院子里的大丫头,曾经有幸远远看过赵琳琅。哪怕是那时看得不真切,哪怕是时隔了二十多年,这位长公主殿下的气势依旧如此凌驾世人。
在这样身份尊贵的女子面前,丫头出生的她是自卑的。这些年袁郅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她险些都忘记了自己不光彩的身份,早已把自己当成了袁郅的妻子。
“怎么?见到本宫很意外?”赵琳琅说着轻淡的话,语气却是毋容置疑的霸气。“连礼数都忘了吗?”
平民见皇族,焉有不行跪拜之理的道理。
晚娘这时内心一片惊疑,之前护送他们的人都跑了,眼下长公主又找到了他们,难道国公爷真的出事了?
赵琳琅冷笑一声,“莫非你还等着袁郅来接你们?”
“我父亲出什么事了?”袁胜娘惊问。
“死了。”赵琳琅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平淡,“逆贼袁郅意图谋反,已被诛杀。”
“父亲死了?这怎么可能?”袁胜娘却是恍然明白了什么,喃喃道:“原来他真的不在意我们的生死?原来他真的没有给我们留一条后路…”
她的声音不大,也不小。
晚娘闻言,脸色越加惨白。
是啊。
国公爷定然是没有给他们安排后路,否则他们也不会被人丢在这里,更不会被长公主找到。她跟了国公爷这么多年,心心念念都是将来的荣华富贵,她从未想过国公爷会败,也没有想到国公爷根本没有考虑过若是事败之后,他们母子几人该如何安置。
“你…你这个坏女人,你胡说!”袁建业惊恐地喊起来,“我父亲是皇族,他是要当皇帝的,我是皇子殿下,你这个贱女人见了我们为什么还不下跪?”
晚娘吓得赶紧捂住儿子的嘴,脸色白得吓人。
“公主殿下,小孩子不知事,他是乱说的。”
“本宫怎么可能会和一个孩子计较,本宫只是想不明白,袁郅说的那些痴人说梦的话,你们居然会信。”
晚娘全身都在抖,她以为赵琳琅是来送他们上路的。
“公主殿下,我们…我们也是被骗了,求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这时她看到了自己的大儿子。
袁成业是被人扶进来的,他身上的伤不可能这么快好利索。
“成哥儿!”晚娘惊喜出声,“你…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沉痛地看着自己的生母和姐姐弟弟,道:“父亲出事之前,曾将我推出去挡刀。他…根本不在意我们的生死,哪怕我们是他的儿女,在他眼里也只是棋子。”
晚娘不愿相信,哪怕是承认袁郅骗了自己,晚娘也不愿相信袁郅会不顾儿子的死活,还把儿子推出去挡刀。“成哥儿,你父亲最疼你,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袁成业这几日想了很多,心里的高山崩塌之后的巨石堆也被人移开了,让他想通了很多事,看通了很多世故。
大姐,还有那个嫡出的二姐,她们都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父亲当年利用她们时,何曾在意过她们的死活。
以前是他看不明白,现在他懂了。
“娘,孩儿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他们没有杀我,还救了我。他们答应我,只要我们以后安安分分的,他们不会追究我们。”
袁成业看向袁胜娘,又看向袁建业,“我是长子,以后我会照顾你们的,也会看好你们。”
袁胜娘此时很乱,既有来自生父抛弃他们的打击,也有对未来日子无望的恐慌。她张了张嘴,在对上赵琳琅的眼神之后,又萎顿地垮下肩膀。
为什么?
为什么她的人生会是如此的曲折,到如今竟然落到了成为贱民的命运。如果父亲没有假死,那她就是国公府的庶女。哪怕不如嫡女尊贵,也不会忘了自己是谁,也不会顶替了别人的身份之后又被拆穿。
所以她这半生的悲剧,都是因为她的亲生父亲。而那个说要让她当大公主的男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她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等她笑够之后,赵琳琅已经离开了。
房间里只有他们一家四口,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一个时辰后,他们出了客栈,上了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马车朝着西北方向驶去,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车辙。
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
路的反方向,一辆低调的马车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坐着一家三口。洪杰和禇容父女俩是跟着赵琳琅一起来,赵琳琅进客栈时,他们就等在马车内。
“娘,这大雪的天,我们今晚是不是要歇在涉阳县?”
洪杰一听女儿开口,即知她在想什么。“是不是馋涉阳的羊肉汤了?”
“知女莫若父,还是爹懂我。”
父女二人一唱一和,其乐融融。
赵琳琅眉眼含笑,突然觉得这二十年来如梦一场。无论梦里多么的艰难悲苦,梦醒之后她却什么都有了。
她看着眼前的丈夫和女儿,顿觉她这一生应该无憾了。
一家三口到达涉阳县城时,天色已灰暗。
城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上,街上的行人并不多。两边酒楼铺子透出来的灯火温暖了路人的心,空气中飘荡的羊肉香引领着行人的回家路。
路边上,一对夫妻一人牵着一个大点的孩子,一人抱着一个小点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