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沉洲的屋子没有过多的摆件，乱也仅是拿进来的那些东西。
苏妤如释重负，她活了十七年，从没感受过这样恶劣的天气，不由得道：“这里的风都这样大吗？”
叶沉洲喘着气：“今年气候变化诡异，这是少有的情况。”
别说是苏妤，叶沉洲在南方内陆也没见过如此大的风，并且持续时间还很长，只有南方沿海的城镇在夏秋两季才会有此等威力的飓风。
他们是竹院，房屋比较结实，就是可怜了那些住土房盖稻草的人，今晚怕是个不眠夜了。
天灾无情，苏妤叹口气。
忽然想起自己怀里还抱着东西，苏妤转身把脸帕搭到床尾的栏杆上，再偷偷把月信带挂到床尾靠墙处，用手帕遮住。
苏妤松了一口气，旁边，一件衣服抛到竹床上，扇起的风让床头凳子上的烛火左右晃动了几下。
那是叶沉洲的衣裤。
“你的衣服湿透了，先换上。”
苏妤这才感受到身上传来黏腻的感觉，除了衣服，裤脚也湿了一大片。
她没有多余换洗的衣服，第三件外衣还没完工，现在正在外廊的矮柜里锁着。
“谢……”苏妤转头想道谢，却见叶沉洲正背对着她在解衣带，苏妤连忙回头，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手指紧紧抓住竹床尾栏。
现在安全的地方只有这间小屋，叶沉洲不可能为了换衣服让她出去避嫌，不把湿衣服换下来又不行，毕竟若着了凉，可是关乎人命的大事。
叶沉洲听到身后久久没有回应，若有所思地扭头瞥了她一眼，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随后他把苏妤的床单从一堆衣服里抽出来，搭到屋里的横梁上，床单垂下，正好形成了一个一米多宽的屏障，把两人隔断在两边。
“快换吧，我不会偷看。”说罢，叶沉洲旁若无人地开始换衣服，他一直在外面，全身上下都湿透了的。
苏妤转过身，这块布把叶沉洲的身子从头到尾挡完了，苏妤觉得安全了不少，可还是迟迟下不去手来。
她愿意相信叶沉洲的人品，但是少女的羞耻感又让她始终充满戒备。
叶沉洲换衣服的速度很快，他把湿衣放到一起，无意一转身，就见顺垂的床单上倒映出了她模糊的身影。
是床头的蜡烛被床单划分到了苏妤那边，作为屋里唯一的光源，苏妤的一举一动都呈现在布上。
可是苏妤根本没动，她一直在纠结，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个姿势。
“换好了？”叶沉洲问道。
苏妤惊醒，捂住领口羞怯道：“还没有。”
她的影子转动，影子的头部随之变成精致的脸部轮廓，她在看他，但看不见他。
叶沉洲做事一向麻利，他不打算等她慢慢克服心头这点别扭，直截了当道：“我数到十，数完就把布扯下来了。”
“别！”苏妤连忙阻止，“十声不够……”
“一、二。”
叶沉洲管它够不够，双手抱胸直接开数。
“三。”
苏妤气得咬牙，但也知道他一向都是说一不二的。
隔着布，苏妤气鼓鼓地瞪他一眼，然后匆匆解带宽衣，刚才有多拖泥带水，现在就有多利索。
叶沉洲原本好整以暇地数着数，那布上的影子忽然开窍。
她微微侧着脸，手在肩膀两侧一拂，披在外面的对襟长衫便悠然落地，那一抹曼妙的身影就这样撞进他眼中。
叶沉洲忽然想起她刚来时，约莫也有一次相同的意外，是晚上在灶房……
“四……”
数数的声音不知不觉小了许多，节奏也慢了半拍，叶沉洲猛地收回目光，侧开头，又觉得还不够，脚下轻旋，无声背对了她。
……
“还是很瘦……咳咳。”咳嗽声很突兀，他企图用这掩饰自己的无端而来的轻挑和狼狈。
随即，他还假装正色，声音中带了点不耐：“你好了没？”
“没有！”
她的小衣没打湿，也就没褪，脱掉外衫后，把叶沉洲的衣服先披在肩上，再去换裤子。
苏妤以为叶沉洲冷得扛不住了，又是内疚又是急切：“你都没数完呢还问我，六七八九十去哪了？。”
不过顷刻，叶沉洲就恢复了从容：“被你说了。”
他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呢，那没事了。
他的裤子很宽大，苏妤要用绳子绕好几圈才能把裤头固定在腰上，而衣服……
他给她的是一件较厚的交领长袖睡里衣，和之前偷穿他的衣服效果一样，能遮膝，胸口处还会敞出一条缝露出里面的小衣。
苏妤无力扶额，想多做几件衣服的决心更加强烈。
穿戴完毕，苏妤忙爬上床钻进被窝，期间因为动作太急，膝盖还不小心在床沿磕了一下。
“我好了。”苏妤闷声道。
叶沉洲取下床单，把脏衣服和床单堆在一起，准备明天再洗。
然后他把一头长发散下，从柜子里拿出两块干布，一块丢给苏妤，自己则把木箱移到烛火边，坐在箱子上，细细地碾干发丝。
苏妤的头发湿得不多，所以一时没想起来头发是湿的，她坐起来把领口掖好，一小缕一小缕地擦着。
足足擦了快一炷香的时间，叶沉洲的头发才全部擦干，而苏妤早就躺下，生无可恋地侧着身子看叶沉洲。
她又睡不着，只好东瞧瞧，西看看。
叶沉洲的发质很好，不柔美，却如瀑布一样顺滑，充满光泽，随着他起身的动作，更加飘逸洒脱。
他坐上了床。
是了，他的薄被就在竹床上，暂睡的小木床被搬出去挡雨，他无处可睡了。
她又不傻，木窗被搬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会有现在的尴尬处境，只是没想到他如此坦然。
苏妤只好看着他的背影，试探道：“要不，我睡地上？”
总得有人婉转几个来回表示礼貌和尊敬，然后才能用被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