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新研究出来的式样,不用梨而有梨香,入口清甜,尝尝?”
像是为了证明这小碟茶点确实很好吃,他又补充,“阿岫就很喜欢。”
当然只要是御膳房的差点,萧岫好像就没有不喜欢的。
萧岫每次在他面前嘴就没停过。
崔寒道:“谢陛下赐。”
书案上还有数碟点心,俱做的精致模样,还未入口就能闻到阵阵甜香。
不好拂皇帝美意,崔寒拈起一小块,放入口中,不知这种点心是用什么做的,刚一入口便化开了,甜的恰到好处,加之梨子滋味清新,尝起来一点都不腻。
好像,含住了一片梨花。
崔寒咽了下去,有点呆愣。
因为,萧岭看起来实在太放松了。
似乎哪怕崔寒什么都不说,只是来吃点心的,萧岭也毫不介意。
崔寒又喝了一口茶。
茶香顿时冲散了口中梨花的味道。
而后,崔寒道:“陛下,受恩王与羌王牵连不清。”
这一句,比先前崔寒所有的话加起来都重要。
果不其然,萧岭的眼神变了。
他道:“继续。”
崔寒知道他要证据。
“兆安多铁矿,以铁铸兵刃,而后将兵刃辗转运出兆安,打点经临各州府,直运到闵州,”他顿了下,道:“陛下,可有山河图?”
萧岭直接起身,去身后架子上取了一份小图,平铺在书案上。
崔寒刚要站起来,见他转过身又坐下了。
崔寒点了点闵州,“跨台河,便是羌部境内,陛下,羌地少煤铁,然近年来铁器愈足,据说昆舆兰楼阙有一支足有两万人的重甲骑兵,陛下,其兵器甲胄,多来自于兆安!”
离羌地最近的是凤锦,不必走水路,乃是两国接壤之处。
然而凤锦据玉鸣天险,张景芝便驻军玉鸣关。
书房中一时寂静。
萧岭从前以为,受恩王只是窥伺帝位,不曾想到,他竟与羌部还有勾连。
那可是,国仇啊。
能运送铁器到羌地,说明受恩王根本不缺兵器甲胄。
他定有一支,军械齐备的军队。
“羌地以何回报?”萧岭沉声问道。
“战马,黄金。”崔寒回答。
由南到西,一路输送,而无一人上报朝廷,朝廷的确失察,然更为可怕的是,地方相互勾结,输送禁运之物,为银钱厚利,隐瞒朝廷。
只此一点,便足矣威胁萧岭。
萧岭绝不会再放任受恩王继续!
崔寒道:“臣三年前在衡阳城游玩,偶见一女子怀抱幼儿在官府前哭诉,据她所说是丈夫半年前来到衡阳做工匠,起先两月还有书信银钱寄回,后却杳无音信,她来衡阳,是为寻丈夫,但丈夫书信中并未透露他在哪里,找了半月,盘缠耗光,无奈之下只能求助于官府。县丞不理,臣便言明身份,强令寻之。”
萧岭已猜到了结果,“那女子的丈夫已死了?”
“是,半日之后便告诉臣,那女子的丈夫死了,叫那女子去认尸,臣亦随其往,尸体瘦消,脊背手臂上还多有伤处,那女子一眼便认定了尸体是她丈夫,哭昏了过去,县丞说此人大约是为了多挣些钱,到私商那做工,累坏了身体,又不舍得治,就克死在异乡。”
萧岭沉吟道:“听起来,倒好似编好的一般。”
那县丞大约见崔寒当年才十三岁,又是不理政事的郡主,才编了这个理由。
“那女人拿了官府的钱回家了,臣命人在衡阳城附近寻找,在一山林中发现端倪,山中有小路,行数里,豁然开阔,有数千人在山中炼铁铸器,因是违禁之物,臣没有令人打草惊蛇,第二日命县丞带兵,一道去山中,不过半日,周遭唯有一空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对上县丞不知真假,却非常茫然不解的视线,崔寒蓦地察觉到,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所想的,有胆大商人私自炼铁这么简单。
于是愈发留心,与此同时,崔寒也隐隐约约地察觉到,崔平之更防备他,甚至有半年的时间里,以老王妃病重,令崔寒留在老王妃身边侍疾为理由,不让崔寒离开霜城。
崔寒起身,拉远了与萧岭的距离。
他下拜,以首叩地,道:“家母嫁给受恩王,是先帝觉得受恩王并非无可救药,仍可怀德感之,然受恩王畏威不怀德,心怀贰意,辜负先帝之恩,家母与受恩王夫妻数十年,受尽猜忌,受恩王恐先帝觉得他对婚事不满,在外于家母恩爱缱绻,在家母不慎有孕后想毒害家母,有护卫冒死到京中,称家母向先帝报喜,此事为先帝所知,受恩王顾忌先帝,方罢手。”
后崔寒出生,萧静谨明白,以崔平之的多疑与武帝的手段,若只崔寒为男孩,便立刻会成为武帝和崔平之博弈的工具。
武帝想换一个新的、年幼的、与自己血脉更近的受恩王,崔平之也清楚武帝打算,所以他不会让这个孩子活下来。
“家母与臣忍耐至今,本以为受恩王会翻然悔悟,不料受恩王愈发大胆,家母恐受恩王渐成气候,威胁朝廷,所以令臣前来。”
这当然是假话,就凭萧岭之前那个德行,就算萧静谨来了和他说,他也不会在意崔寒和萧静谨的死活。
萧岭先前不可信,他们就只能等。
但现在,萧岭的改变让他们见到机会。
话说完,只觉心头狂跳不止。
皇帝的不语,令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半晌,听到脚步声。
一双皂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
而后,是一只手。
这只手轻轻地扶了他,道:“郡主请起,姑姑与郡主的心思,朕都知晓。”
萧岭明明没做任何许诺,却让崔寒蓦地感受到一阵如释重负。
“受恩王为人凉薄,尚不体恤老王爷之心,何况是妻子?”萧岭道:“姑姑与郡主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