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刺刀划开那个男人的肚子，一个鬼子兵笑着，用刺刀把男人的肠子给挑了出来，肠子还在跳动，在男人面前晃着。
当时那男人还没死，死死闭着眼睛哇哇地喊疼。
一个鬼子兵在他脸上踢了一脚，另外一个满脸恶作剧的笑容，将那肠子送到了男人面前，结果尼玛这男人看了一眼，突然瞪大了眼睛，嘴巴也长大了，只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一下背过气去。
人是被活活吓死的。
女人在院子里被祸害了，那情景我不想形容。
有几个鬼子兵在外面排队，还有几个已经进屋来扫荡，很快就发现了我们面前的女人。
后面的情况不用形容。
反正我当时一股血往脑门儿上蹿，上去对着那鬼子兵的后背就是一脚，然而身体直接从他身上穿了过去，我错愕地看着鬼子兵，又回头看了一眼李天地，见李天地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我就知道我俩是没办法碰到那些东西。
“再者说，”李天地叹了口气，转身就往房间外面走，“你再怎么撒气也好，这些事儿都是历史，历史你懂么？”
就是，写在纸上，拍到了电视里，你能看，能知道能了解，但是不能改写。
言下之意，不管我做什么，发生在这女人身上的事情已经发生完了。
我走到大厅里，突然感觉很累。
原来这就叫做颓然。
李天地倒是一脸平静，他靠在墙边，双手撑着暖气，耸了耸肩膀。
类似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所以，他们这一行叫十方活，从来不说自己是抓鬼的。
鬼有什么可抓的？他做鬼，也不是他自己愿意的，只是怨气难平。
轮回因果，估计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局。
有人说，地球是个监狱，把人囚禁在这里，但是所有的事情不是共时性发生的，有些早有些晚，所以有的人不信因果报应，毕竟有些因果不是当时、甚至不是这辈子就能看到。
太多的人没有得到报应。
甚至……我看到李天地的脸色挺难看地看着那扇门，里面还在传出来鬼子兵的笑声，我捂住了耳朵，但是并没有什么用。
就听李天地道。
“怨念深的人，不能轮回转世，但是罪过大的人，有些是可以的。”
意思是说，这个女人被轮回困住了，但是那些鬼子兵可能早去轮回了。
所以李天地他们有时候更像是做善后工作的，只能尽量安抚，但改写不了因果。
正当我觉得憋气的时候，就看到那女人已经出来了。
面容惨白，衣服凌乱，眼睛里都是血，我这才发现……她的一个眼珠儿已经被抠了出来，脸上有个血洞。
里面的鬼子兵还在兴奋地怪叫。
我就知道，女人是已经死了。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走廊里一片黑暗，我和李天地跟了上去，摸黑跟着女人上了二楼。
走到楼梯转角的地方，我就看到那女人正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着。
这会儿，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我就猜到了女人在看什么。
她还惦记那些孩子。
原来是我想错了。
第一次看到这女人的时候，我还觉得她目光怨毒，好像是和里面的孩子有什么深仇大恨，现在才明白，她就是无奈而已。
我突然想到了以前在某个大屠杀博物馆里看到的展览和文案，突然就明白了这女人为什么这么做——据说，在那次大屠杀中，很多孩子都被开膛破肚，场面极其残忍，女人不得已而出此下策，可能也是觉得宁可让孩子们这么走，也比受折磨强。
楼上已经是一片安静，什么动静都没有了，女人的身子就在那儿一直站着，许久没有反应。
我和李天地对视一眼。
起初，刚决定要来的时候，我还觉得全身干劲儿，我以为我们是来救那些孩子的，后来一看，根本没有敌人，也没有什么我们能对付的东西，就像李天地说的，那些鬼子兵可能已经去轮回了，被困在这里的，只有那个女人和这些孩子，从那个年代一直到我们这个年代，不知道等了多久。
现在，意识到这一切之后，我就是觉得全身颓然无力。
旁边的李天地深吸了口气。
“走。”
上去的时候，李天地用黄纸在我们俩身边围了个圈儿，烧了把火，火光之中，我听到了一阵铃铛声。
眼前都是火光一片，但只是一晃神的功夫，火光背后的景象突然变了，之前还是那个房子的大厅，在火光的间隙中，我甚至看到了几个鬼子兵从我们面前经过，但是这会儿，后面出现了庄宁的脸。
反倒把我吓了一跳。
“卧槽！吓死我了！”
庄宁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引魂灯，我揉了揉眼睛，还有点儿不适应，倒是后面的庄宁骂了一声，好像是对我刚才那句有所不满。
“老娘看起来有那么吓人么？”
我连连摆手解释。
“没有没有，我是把你看成鬼了……”
不对，这么说好像也不是意思，越涂越黑，我干脆就不解释了。
我和李天地还在浴缸里，我看了一眼时间，我们俩就下去了二十分钟。
庄宁追着问我们俩看到的情况，还有点儿兴奋，问我们老板娘身上的东西到底凶不凶，我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李天地倒是爬了起来，打了个电话给老德，说是让他帮忙送点儿东西。
我心说这个老德别管真假吧，反正敬业是真敬业，凌晨四点的电话也是秒接。
但是我这会儿没工夫管这些，匆匆就往楼下走。
走廊里面横七竖八的人已经各自回了房间，房间门开着，看他们也是随便被拽到了床上，有的头躺在脚的位置，脚搭在枕头上，就知道是庄宁干的，我发现她有点儿多动症，好像是一会儿都闲不下来，心说大姐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