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村,东北两面依山,西南两面邻水,尤其村南水面广阔,几百丈方圆,从远方山顶俯视,正是一个非常规则的圆形。
村里自古流传这是一个老鳖游经此处,累了,舒展了下收缩太久的身体,卧歇一下所成,故名老鳖坑。
山不高,起伏柔和,林海茂密葱郁,一片片农田参差不齐,高低错落,依山势分布,直抵山脚。
村落掩映在一颗颗绿树之中,地势平坦,房屋街道布局还算整齐。
南面隔着一条林带紧贴着湖岸,即便现在枯水季节,有些树木根部也还淹没在水中。
西面有大片沙地滩涂,一直延伸到河道,这个时节河面只有二三十丈宽,丰水季能漫过大部分滩涂。
无论南面大湖还是西面河道,水面皆是平静无波,但村人都知道中心实深不可测。
时值初冬,早晨,已然寒意透体,街上偶有三两行人,都是赶往河边方向。
“起床了,起床了”,迷迷糊糊中齐猛感觉紧捂的被窝透进一股凉气,一个冰凉的手挤了进来。
“凉凉凉凉”,齐猛一哆嗦,身子立马蜷缩成一团,使劲儿拉紧了被子,把那只冰凉的手压在被子下面,但人也完全清醒了。
那只手还想再次挤进去,齐猛张嘴作势咬去,眼也不睁。
“呵呵,睡了一觉,变成小狗了,还会咬人了,今天出操第一天,别迟到了,快点儿,起来啦!”,齐春飞快的抽出手来,弹了齐猛一个脑瓜蹦儿。
齐猛哼哼了几声,闭着眼,被子抓的更紧,只差把头也缩进去。
阿玉走了过来,合拢双手,哈了口气,搓了几下,从齐猛屁股下面探进去。
“一看这磨磨唧唧的,就猜到准是又尿床了,起吧起吧!赶紧给你把褥子在火上烤烤,起晚了一会儿邻居来串门,都知道了”。
齐猛一听这句话,立马不装睡了,撩开被子。
“娘,那你赶紧烤,我出操回来能烤好吧!”。
“应该能,是不是怕赵岭娘她们看见?咱又不是第一次了,还害羞啥?”。
阿玉眼里带着笑意逗他,麻利的帮他穿上衣服,拉过一个凳子放火炉旁边,抽出褥子,搭上去。
这是一个摆设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的屋子,土地,白灰墙,顶上木椽中间漏出黍皮密密编织的席子。
房屋一头盘了土炕,土炕靠墙有个收纳被褥衣服的柜子。
地上一个火炉,一个大水桶,一个厨架放置着锅碗瓢盆吃饭用的餐具,一张桌子,几把凳子
另一头靠墙放着一堆藤条,一个架子。
齐春来和阿玉小两口都是是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儿一女,儿子齐猛今年七岁,女儿才9个月。
两口子样貌普普通通,面色红润健康,皮肤稍显粗糙,一看都是长期在地里干活儿,经常遭受风吹日晒的人。
齐春来中等个子,精瘦健硕,两眼平和, 显得稳重,隐隐透出山村人少见的沉郁。
阿玉比较娇小,身材苗条,两大眼睛格外明亮,透着灵动活泼。
身上都是粗布衣裤,不同的是齐春来蓝灰上衣短些,刚过腰,纽扣在胸前一排,阿玉浅红色外衣及膝,纽扣在身子一侧。
肘部膝盖处已经略略发白,但是干干净净。
齐猛的衣服也是一身蓝灰布料。
三人的鞋都是皮制的,大头高帮,一看就是结实耐用型的。
刚穿好衣服下炕,就听到外面有人喊,“齐猛,齐猛”,接着门帘就被掀开了,怕啥来啥。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两个身影闪了进来,正是赵岭和赵霄。
赵岭白白净净,欢眉笑眼,翘嘴高鼻,俊俏中透着机灵。
赵霄敦敦实实,面相憨厚。
俩人一眼就看到了搭在椅子上的褥子 。
“齐猛晚上又凫水了”,赵岭睁大眼一副吃惊的样子。
赵霄走近褥子,“湿了这么大一片”。
齐猛低着头推他,“走走走,赶紧走,快迟到了”。
出门看到门外等待的赵骏张奎赵发,赵俊是赵岭的哥哥,赵发是赵霄的哥哥,他们仨同岁,齐猛赵霄赵岭仨人同岁,中间相差三岁。
张奎有个弟弟,比齐猛三人小一岁,六岁,明年才能开始出操。
村里孩子六岁可以上学堂认字学文,七岁才可以到训练场出操训练,自愿报名,不收任何费用。
张奎笑着低声问道:“咋回事儿,听说尿好几回炕了?”
“不知道啊,我以前也没有过啊”。
齐猛也很委屈,这十几天晚上困的睁不开眼,还老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醒了又啥也想不起来,娘说是白天玩儿的太累了。
阿玉跟了出来了,问赵俊他们:“你们娘让你们带着弟弟们一块儿去的?”。
“是”,赵俊回答。
“到那儿,你们看着他们点儿,别让他们瞎跑,出完操就回来吃饭”,阿玉接着叮嘱。
“我娘说了,一块儿去. ,一块儿回来”,赵骏回答。
“谁回来晚了,饿一上午,不给留饭,赶紧走吧!”,齐春来吓唬齐猛三人 。
早上的气温还是挺低的,街上还没人行走,几人因为是去出操训练,所以都没穿外面的罩袍,加上刚出被窝没多久,冻的有点哆嗦。
“跑吧!跑跑能暖和点儿了”,张奎提议。
六个人一路小跑着来到练武场,练武场在村南边,再往南隔着一片树林就是明河,因为离河近,这会儿还有一点儿薄雾。
场地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排好队列在做一套热身活动,人和人之间的间距挺大的,赵骏他们有固定位置,小哥仨就随便排在队伍的最后面。
队列前面有个青年带领示范,喊着数字带节奏。
还有个魁梧高大的汉子在队列里走动。
“还没睡醒是不是,晃晃悠悠”
“你也是,胳膊都抬不起来伸不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