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堂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心里更是隐隐感到不安。
他回头看向王湛,反倒显得不知所措、心慌意乱。
王湛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笑意,而后给王振堂抛出了难题道:“三哥,有什么不方便的?大家来这儿都是为了吃饭嘛,既是吃饭,那何不同坐一桌共饮一杯?”
“如此倒还显得我们关系融洽,多认识认识,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三哥却如此抗拒,莫非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王振堂一听,眼神之中分明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脸上的表情更是瞬间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但是他匆匆反应过来后,还是坦坦荡荡地把手一挥,重新咧嘴一笑道:“怎么可能!”
王振堂特地提高了音量,又把尾音无限拉长,可这么做却依旧难以掩饰他内心的慌张。
王湛暗暗一笑,仿佛已经看穿一切。
王道江在重新组织了一番语言过后,出面解围道:“三弟,没有关系的,若实在不方便的话……”
“方便!”王振堂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认真严肃起来,眼前一亮道,“当然方便了!”
王振堂把注意力放到王湛一行三人的身上,更进一步地热情相邀道:“大哥,施牧兄弟,既然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便也一起坐坐吧,省得九弟向父王告状,说我不顾兄弟情义了。”
王湛微微一笑,顺势而为道:“那便要多谢三哥了。”
四人说到此处,才一块儿上楼而去。
在店小二的招呼下,四人被领到一处雅座内。
雅座里有一扇可开可关的房门,隐秘性是极好的,倘若在这里偷偷办些什么坏事,想来也不会为外人所知晓。
四人齐聚在一张小圆桌上,围着火炉,吃着火锅,暖烘烘的,正好解了王湛的《玄阴心经》之苦。
施牧抬头四处张望,欣赏雅座里的陈设,兴致冲冲道:“嚯,我还是头一回上悦来客栈的二楼吃饭呢。”
“你别说,这儿的雅座坐着还真是要比楼下舒服一点儿哈。”
“那是自然。”王湛把眼睛睁得更大了些,相当自然地说,“三哥来悦来客栈数次,回回都是雅座。如果不是雅座特别一点儿,三哥又岂会如此挑剔?”
王振堂自从带他们三人上了二楼之后,就一直是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直到现在被王湛忽然点名,才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他就跟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身子有一阵明显的抽搐。
王振堂匆匆反应过来后,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进而毫无底气地轻声试探道:“九弟,我记得咱们好像家宴上才刚刚认识吧?怎么你这话说的,跟认识了我很长时间似的……”
王湛淡然一笑,应对自如道:“我是认识三哥不久,可三哥在悦来客栈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的美名,我却是仰慕已久了。”
“三哥每月在悦来客栈的花销次次都要超过千金,悦来客栈即便生意冷清,有三哥这个金主在,想必也定是足以维持着客栈整整一年的运作费用吧?”
王振堂听到这里,不禁要呈现出一副觍颜的神情。
他略显尴尬地轻声笑笑,就连语气也不由得怯弱了几分,“哪里哪里,正常花销,正常花销而已。”
“更何况悦来客栈的口碑极佳,一二两层可供吃食,余下五层皆可住店,悦来客栈的设施可谓一应俱全,我也是慕名而来。”
“即便没有我,悦来客栈也还是一如既往啊。”
“三哥这话不对。”王湛面不改色心不跳,镇定自若地提出了异议道,“旁人若是偶尔来个一两回也就罢了,可三哥倒好。”
“三哥是日日来、夜夜来,没日没夜地来,不是去悦来客栈,就是在去悦来客栈的路上,仿佛是把这儿当自己家似的,好像忘了,自己的本儿在哪儿了。”
王振堂的心里一虚,顿时没了底气。
他不自觉地伸出舌头润了润干瘪的嘴唇,飘忽不定的眼神倒显得心慌意乱。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颤抖着声线,神色慌张道:“呃……没九弟说得这么夸张吧?”
王湛的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笑意,道:“有没有我说的这么夸张,三哥心里最是清楚不过。多的我就不讲了,三哥还是先吃饭吧。”
“哦!对!”王振堂连忙顺势迎着他的话说下去道,“先吃饭,先吃饭。”
说完,王振堂便是做贼心虚似的憨憨一笑,心里已然慌乱得不行。
眼看其余三人马上又要动筷,但就在这时,王湛却又是整起了幺蛾子。
他暗暗从头上取下一根发丝缠绕在筷子上,然后放进火锅汤里蘸了蘸,拿起来说:“诶!你们看,这火锅汤料里怎么会掉了一根头发进去呢?悦来客栈这么大的一家食肆,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还真是岂有此理?”
“是啊!”王振堂眉头一皱,第一个表示赞同地附和道,“以往我来这儿吃饭的时候都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怎么今儿个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可恶!悦来客栈里的厨子也太不小心了!九弟放心,我是这儿的老熟人了,一定给大伙儿讨回一个公道,绝不会让大家吃亏的!”
王振堂说到这里,高声唤来店小二。
店小二推开雅座的房门进来,嘴里还附有市井气息地吆喝道:“来咯~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王振堂指着王湛筷子上的头发丝儿,没给好脸色道:“你看看你看看,你们今天是怎么回事儿?居然往火锅汤料里放头发,不知道差点被我兄弟吃下去了吗?”
店小二的心里“咯噔”一声,颤了一下,就连眼神之中也是明显闪过一丝慌乱不安的神情。
他皱着眉,苦着脸,连声致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