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林公公的住处,尚雷便直奔政德殿。
今晚他本是应了萧毓之命进宫面圣的,只不过临近内宫之时就突然想看看那苏悦是个什么现状,因而就到了这林公公处了解一二。
还好他不辞辛苦来了这一趟,否则保不齐又让这妖女有了魅惑主上的机会。
他们陛下洁身自好,恪律守己,为保将来嫡长子正统,曾立言无后(皇后)不踏后宫。
莫说这苏悦身份存疑,纵使不是,也万不能让这样的祸水蛊惑了陛下,倘若再不小心有了身孕,那陛下的威严何在。
哼!他是万万不能让她害了陛下的。
尚雷暗下决心,脚下生风急急的往政德殿赶去。
当他出现在殿内之时,里面的萧毓已经等了他许久了,这一点从他面前矮几上已经用过的餐食就能看出。
尚雷不敢耽搁,赶紧单膝跪地请罪,“臣有事耽搁来的迟了,还请陛下恕罪。”
萧毓抬抬手,“起来吧。今夜没有君臣,只有兄弟。”
此时的萧毓不似白昼那般威严,龙袍冠冕尽脫,只着玄鸟常服,玉冠束其发,如墨如瀑。
世人皆知大安新皇俊美无俦,丰神俊逸。且手段雷厉,行事乖张,更是传出其残暴肆虐之名。然,却鲜有人闻其心性果敢,重情重义。
早年先太子横行无忌,时常戏耍与身高较猛的尚雷,每每羞愤难当之时皆是萧毓挺身而出,尚雷为人怪癖却独独与萧毓推心置腹,因而两人感情也不似旁人寡白,时常小聚,以兄弟相称。
“你且回府与老夫人道了平安才来的?”
午时尚雷送了苏悦进宫之后,倒是来过一回,只是萧毓念其一路辛苦便让人传话待晚膳时分再来小聚。
即是兄弟,尚雷也不愿端着,他依言站起身,边往一旁桌几跪坐边回话,且还一脸的无可奈何,“我母亲何时会关心我安不安全,她一心只道想有个好儿媳。
且说今日我刚一回府,她便念叨着哪家贵女绝好。
当真是烦躁又奈何不得。”
萧毓眸色一柔,心底很是羡慕尚雷尚且还能有被母亲叨扰之忧。
“你当真不考虑考虑?寡人听闻庄公之女庄清华容貌倾城尚未许配,若你有意,朕可做媒替你询问询问庄公。”许是因为食了酒的原因,素日里尽是不苟言笑的萧毓居然也愿意做起了管家翁的活计。
尚雷不知为何,脑子里一瞬间闪出了苏悦的音容笑貌。
他觉得自己是被那妖女蛊惑了。
就这么停顿的瞬息,萧毓当即察觉出了不对劲。
若是平时,这厮早就一蹦三尺高严声拒绝了。
可此时竟是面色翻然,想来定是对女子起了心思的。
看来庄清华是称了他的心啊。
“既如此,寡人便替你走一遭。想来你战功赫赫,那庄清华也没理由拒你。”
正好也让庄家歇了让其进宫为后的心思。
“啊?”尚雷这才反应过来,他连连摆手,“什么庄清华,我看不上她。”然后也不等萧毓再说便主动持著大快朵颐起来。
萧毓不解,莫非是他理解错了?
看他拒绝的不似作假,可刚才又明明…
莫非是另有所属?
萧毓一时八卦心起,毕竟他也是很想知道知道究竟是谁家姑娘这么…倒霉。
“庄清华可是冠了上都第一美人之名,这你都看不上?”
“哼!就她还第一美人?”尚雷虽心思多,总是喜欢阴谋论,可这人都不用在正地儿,此时并未察觉萧毓正在给他下套。“美人之姿在骨在韵,庄清华虽美却尽是皮囊装裱,实则不过平平无奇。”
尚雷心里照比着苏悦的容貌将庄清华好一番品头论足。
不过这也恰恰说明萧毓的猜测是对的。
微一挑眉,萧毓心中有了数,遂也不想多做参与。想必若有一日尚雷忍不住之时,第一个说与的定然是他。
不过转念,萧毓眸色一暗,内里藏着连自己都不甚清楚的落寞。
如今就连尚雷都眼看着能与心爱之人厮守,因何他的就这般费劲。
替嫁!
如今的她该是别人的妻了吧!
攥紧酒钟的手青筋暴起,俊颜阴沉,连着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低。
“那个替姐出嫁的苏悦你是怎么安排的?”萧毓虽问的不甚在意,可实际上尚雷对苏悦所做之事他一清二楚。
“苏悦?”尚雷不曾想萧毓会突然问起苏悦,因而慌乱了一瞬,他目光闪躲道:“那个苏悦可不是个好的,心思很是不正,我担心她起了别的心思就把她安排到了北门的内墙角楼里住着了。”
“哦?”萧毓恍然明白尚雷心里的那个女子是谁了。
内城角楼是个早年废弃的烽火台,不过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角楼的位置离着他的寝宫可是遥遥相对,一南一北。
若是入宫为妃嫔,恐怕这辈子都别想见到他。
但若是不想为后宫女人,那这却是最保险不过了。
想来这尚雷是有意为之了。
不过也是,她的妹妹…就算不及,容貌自然也不在话下。
如此也好,看在尚雷和苏愉的面子上他就放过这个苏悦,也免得日后与苏愉之间因为她产生隔阂。
且等着吧,待这次大胜而归再将人赐给他也不迟。
萧毓广袖遮面,灌了自己一口浊酒,待放下酒钟,面色又恢复成与往日无异。
“白芸焕回来了。”
于是转而说起了旁的。
“谁?白芸焕?!他不是说要拜访名师仙友,游历天下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尚雷苦着脸很是震惊。
这白芸焕是大安襄阳侯的嫡长孙,其母亲便是萧毓的姐姐,先皇的长女明安公主,由此可见其身份尊贵异常。
且不仅如此,白芸焕为人很是聪慧,自小便被名师大儒收作弟子,亲自教导。因而积攒了一身的才学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