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清冽,拂过苏黛面颊,留下生冷的凉意。
她眼梢浅弯,笑意却不入眼底。
“您这是做什么,建栋宅子养我,以什么由头呢?”
沈顷眼底掠过一丝无奈,声线浅淡。
“宅子铺子钱财,多多益善,这是你自己提的。”
苏黛扬眉,语气理所当然。
“这是条件,我也说了,我不为外室。”
“没说要你做外室。”
“那就等定了名分,二爷再来送我也不迟,无功不受禄,这么大的礼,苏黛收不起。”
沈顷眉心折出浅川,“不要你立功,你想要,爷就给你,你收着便是。”
苏黛满眼匪夷,上下打量他一眼,似的不愿再与他争执,淡声说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虽不是君子,但也不会白受人好处,二爷哪日若要告诉我,这宅子算作定我的聘礼,我一准儿不会再推脱。”
说完,她心下多少有些气,也懒得再装贤淑温顺,当下转身就要离开。
沈顷被她这番话和举动给气笑了,提了声呵斥她。
“站着!”
苏黛步子一顿,虽是停下了,但却倔着没有回头。
沈顷似笑非笑,被军靴包裹的修长小腿轻提,不疾不徐地踱着步子靠近她。
“那日不是你先提的条件?是你亲口说,给你这些东西,你便能随爷进府,怎么如今要给你,你又不高兴?”
苏黛面无表情,素美的侧颊白净而紧绷,语气也透着骄纵不悦。
“您还说须得徐徐图之呢,这宅子是送我吗?那二爷要我进的府门,该是这外宅的吧?名分的事儿,您就止口不提了?这是要将我养成外宅,还不兴我说个不字,是吧?”
沈顷立在她身侧,垂眼睨着她那张冷若冰霜的小脸儿,不由哂笑一声。
他耐着性子开口,声线温和了些。
“你别动不动就把‘名分’拎出来提醒爷,咱们俩的事儿,没那么好定论。”
苏黛蹙眉偏头,直直盯着他看。
“怎么就不好定论?当初是沈帅府千里迢迢派人哄我入府的吧?提八字要我进府的事儿,是沈帅府先说的,不是我先上赶着吧?”
她说着侧过身,与沈顷面对面而立,提了口气,一字一句咬的清脆。
“您派人送我回来,派人守着我,又亲自跑到鸿运镇来见我,问我进不进府,说要照顾我的话,也不是我...”
沈顷清声打断她,“前头的事儿是沈帅府的主意,不是爷的。”
苏黛菱唇微张,话都噎在嗓子眼儿里,月眸澄净瞪着他。
“什,什么意思?”
沈顷无声浅叹,声线低缓。
“你若要依着沈帅府的意思跟爷掰扯,那你就该知道,帅府要留你,是我母亲的遗愿,她不在了。眼下就算许你名分,也只能是个姨太太。”
苏黛张口结舌,月眸微微瞠圆,差点儿就没憋住骂出了粗话。
狗屁的姨太太!
沈顷自然知道她不会乐意,看她这副表情,不由好笑的挑眉,语气和缓下来。
“故而,爷亲自来见你,说要照顾你,只是爷的意思,跟沈帅府不相干,你可明白么?”
苏黛揪着帕子,微微抿唇,神情难掩古怪。
“您是说,您是您,帅府是帅府。”
这么说来,沈顷在帅府里头,还没有绝对的话语权。
帅府当家的,另有其人。
是沈老夫人?
沈顷不知她这心里已经胡乱琢磨上了,只唇角轻翘,敷衍的夸了一句。
“还不算笨。”
苏黛暗自翻了他一眼,忍不住呛他。
“帅府要我做姨太太,您要养我做外室,听起来倒还不如帅府有诚意。”
沈顷唇角的弧度,因为她这句话,再一次拉平。
“别再提‘外室’两个字,爷没那个意思。”
苏黛指尖捏紧,眼睫上掀,幽幽怨怨盯着他看。
“那您什么意思?”
小姑娘月眸乌澈,眼底布满丝丝绕绕的委屈,小女儿娇态尽显,看的沈顷心头酸奈不自在。
他撇开视线,看向廊外满园的白雪皑皑,低清话语里带出几分叹息。
“爷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
苏黛螓首微歪,眉眼间透出两分困惑,瞧着沈顷清俊冷硬的侧脸没出声。
静了片刻,沈顷垂目,眼尾余光轻轻睨着她,语气温和。
“兵荒马乱,烽火乱世,不过是想照顾你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什么叫没有别的意思?
苏黛心思复杂,上前半步,直言问他。
“您没有别的意思,凭什么照顾我?佛祖发善心了?怎么不见二爷去照顾别人?”
沈顷眼帘微动,视线落在她左眉间那颗黛粉都无法掩盖的娇痣上,喉结轻滚,轻声道。
“你跟别人不同。”
苏黛压住上翘的唇角,挑眉又问。
“哪里不同?”
沈顷知道她的心思,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没顺着她意,只突然转身,抬脚往回走。
“外头冷,回吧。”
苏黛怎么能甘心,她连忙亦步亦趋追上去,昂着小脸儿眼巴巴瞧着他,声声追问。
“我跟别人哪里不同呀?二爷还没说呢。”
沈顷无奈,眉梢却溢着两分笑意,像是拿她无可奈何,低声训道。
“待你好你就受着,给你东西你就收着,白送的便宜你都不占?还斤斤计较什么为何待你好?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是不是缺心眼儿?”
苏黛嘟嘴,许是因着沈顷这话听起来格外纵容,她倒是一点儿都不拘着了。
于是,干脆伸出一只绵白小手,拽住了他军大衣的袖口,用力扯住他。
“二爷~!”
沈顷被她扯的手臂一僵,继而顿住脚,侧头看她,满目无奈。
苏黛弯起唇角,两只手都扒住他衣袖,心里的雀跃压都压不住,只从眼角眉梢往外溢。
她执着的问着,“您为何待我好,为何呀?”
沈顷抻了抻手,愣是没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