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俨问道:“师兄要寻的那人有线索了吗?”
顾玢摇头回道:“没有。”
语罢,顾玢向姜妁望去,她还是那个样子,面颊有一颗小小的几乎察觉不到的黑痣,倔强又冷淡,不爱说话,就如这冬日的梅花一般,只可远观,若是伸手采摘,则会被冬日的冰雪包覆,寒冷随着指尖一点一点渗入,最后只抵心口。美丽的东西总是危险的,虽然他从来没有夸赞过她的美丽,总是静静地欣赏,默然观望着她。
晁俨继续问道:“师兄你要找的那人是那个什么鸾宓吗?”
顾玢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回道:“不是,我与她要寻的不是一个人。”
晁俨道:“你怎么知道你们找的不是一个人呢,万一是同一个人呢?”
顾玢笑笑道:“我要找的那人是一名男子,江湖有名的苗疆鬼母鸾宓不是女子吗?我听说她可是当年碧水门的左掌使,此事无人不知啊。”
姜妁静静地立在一旁,一句话都没有说。
晁俨问道:“这女子到底是何样貌,我很好奇,听说宛如仙子般,江湖上见过她真容的人好像都死了。”
“的确如此,她不仅样貌惊人,武功也不弱,我曾与她交过一次手,她蒙着面,我并未看清她的样貌。”顾玢说完,瞥了一眼姜妁。
姜妁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那天她蛊毒发作,是他救了她,最后找人治好了她的蛊毒。她曾经答应落日道人要跟着顾三保护他,但是他先违背了约定消失了。说起保护,她倒没有护着顾三几次,几乎每次都是顾三在保护她。
顾玢和晁俨你来我往地说了好久的话,姜妁就在旁边听着。这两人真不愧是师兄弟,连说话的频率时长都是旁人所不能比的,看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师门。姜妁仔细回想了一下,落日道人也似乎是挺能言善辩的。
日头慢慢暗了下来,用过晚饭之后,姜妁寻了一间看得顺眼的屋子,便歇下了。这间屋是在整个院子最左边,主要是离顾玢最远。
晁俨嚷嚷道:“他需要姜妁的保护”。挑来挑去,挑了一间离姜妁挨得近的屋。
姜妁决定此后不再与顾玢有任何的瓜葛,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个人。
冬日的夜格外寒冷,屋内生着炭火,呲呲地响,姜妁却无法入睡。熟悉的笛声再次响起,她披衣起身向屋外走去。
是顾玢在吹笛。
姜妁看了一眼他开口说道:“好久不见。”
“你怎会在这里?”顾玢放下笛子问道。
“没什么怎会,今日相见只不过是巧合罢了。”姜妁目光定定地看着远处。
“看来你不太想告诉我。”顾玢问道。
“那你为何会在此?”姜妁问道。
“听你的语气似乎对我有所不满?”顾玢问。
“没有。”姜妁并不想多说什么,她心头一紧,感觉到一种不被信任却无法言说、不被需要却无可奈何的疏离感瞬间涌来,但她却说不出什么,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感觉,她觉得这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浪潮,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人在自赏,她感觉自己像小丑一样,她想逃避这种感觉,她讨厌这种感觉。
顾玢见她似不太高兴的样子,换了个话题问道:“你还好吗?”
听到这句话,姜妁心中一颤,她回望他琉璃色的双眸,这双眸子如深渊般令她看不清。她避开了他的眼神回道:“没什么好不好的,我很好,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如今是晁俨的侍卫,我与你的那庄交易作废了,此后你我没有瓜葛。”
若即若离的对话使二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他二人好似认识了多年似的,熟悉又很陌生。
在姜妁的心里,这小半年的相处,足以让她在心里将顾玢当成了朋友,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虽然她总觉得这个人甚是唠叨很烦人,但此时,她感觉她从未了解过他,他也许和她一样本质是个冰冷且沉默寡言的人。
姜妁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开口道:“这么冷的天气,你不在屋内烤火,为何要在此吹笛?”她结束了刚才的那个话题。
“那你为何深夜不睡,在此和我夜谈。”顾玢问道。
“我是为了报仇一事睡不着。”姜妁冷冷地回。
顾玢回道:“我也是。”
两人至此再无对话,只是静静地站着,只有耳边的风声在替他们絮絮叨叨地交谈着什么。
第二日清晨。
没有道别,昨夜的谈话似不欢而散,姜妁出来的时候发现顾玢早已离开。
今日是睿帝宠妃容妃的寿宴,姜妁扮成宫女的模样跟着晁俨进了宫。
入了大殿,宫人引着晁俨落座,姜妁站在晁俨身旁一边倒酒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睿帝与容妃还未到席,皇后很早便到了,在主位款款端坐,时不时与身后的嫔妃交谈着什么。大殿内芳香缭绕,歌姬们正翩翩起舞,她们腰身楚楚,盈盈轻旋,缭乱着殿内赏舞人的目光。
片刻后,身着玄色蟒袍的男子映入众人的视线,他寻着热闹声而来,众人纷纷行礼,此人正是北周睿帝。身边的女子着一身大红百蝶鎏金花蕊裙,面容冶丽,眉目如画,正是容妃。
姜妁隐在众人身后微微福神,行礼地间隙,她向大殿主位上方望去,距离太远,她并未看清睿帝和容妃的样貌,只觉得此人服饰华美,刺眼得很。
礼毕,众人一一上前行祝词。
到了晁俨,他上前行礼祝祷,说道:“臣弟祝皇兄与容妃,承龙携吉,白首相约,蓬鸟春风,鹤语春秋。 ”
睿帝笑道:“你这小子,自小就会说,什么都说不过你啊。”
容妃莞尔:“是啊,陛下,子闲还是那么会说话,臣妾就谢过二王爷的美意了。”
姜妁只觉得这声音好生耳熟,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