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冥界冥王殿中。
一位长相俊美,身材修长,披头散发的男子仰躺在座椅上。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地坠在腰间,露出胸前苍白的肌肤。此人正是冥王殿的主人,夜阑。
夜阑神情迷茫,手持玉壶,玉壶中琼浆晃荡。他对着口中倾倒下去,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浸湿了他的衣服。
他的眼下晕红了一片,眼神中流露着痛苦的情绪。他低声喃喃着,唤着同一个人的名字,“莲莲......莲莲......”
夜阑大概是喝醉了,他似乎看到了曾经不苟言笑,却爱他入骨的女子在向他走来。女子一如从前那般美丽魅惑,坐在他的身边,用她那张绝美的容颜对着他嫣然一笑。
夜阑也跟着女子一起笑了,心里柔软成一滩水。他伸手试图抚摸女子的脸颊,却在手伸出去的一刹那,女子的身影骤然间散了。
“幽莲!”夜阑瞳孔一缩,仓皇地叫喊出声。
手中玉壶在他手中滑落,倒在黑曜石砌筑而成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座上的男子愣了半晌,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发出呜呜的哭声,让人心碎。
夜阑醉意朦胧间,一人朝他稳步走来。来人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酒壶,缓缓放至一旁。
顾珩站在夜阑身边静静等着,等到夜阑发泄完,他才出声。声音低沉微哑,轻声说话时带着一股特别的力量,让人心下安宁。
“夜阑,三百年了,你还是没有走出来吗?”
夜阑知道来人的目的,不愿去理会。他拿下手臂,愣愣地望着屋顶恢弘的壁画,眼角又流下一道泪水,“走不出来,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他扭头看向顾珩,露出讥讽的笑容,“顾珩,你呢?你可比我疯得多,当年可是你自己亲手谋划,将清鸢神女推上神界执法台的,如今这般模样,做给谁看?”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恶毒。但顾珩难得地低下头,没有多说些什么。
他得承认,自己太过自以为是,认为所有事都掌握在手中。将人性想得太过简单,也……小瞧了清鸢的能力和韧性。
如今造成的这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因为在那场声势浩大的异象中看到那一丝属于清鸢的纯白魂魄被包裹在咒术引发的血气之中消失……他或许,会比现如今的夜阑还要疯魔厌世。
夜阑见顾珩低头不语,没了以往的张扬跋扈,刻薄毒舌,忽然就没了挖苦他的心思。
他又何尝不是和顾珩一样的人,以为所有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以为自己已经深谙她的心思,以为她会因为爱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以为……自己的感情没有到那种爱她入骨,非她不可的地步。
等到一切都无法挽回之时,才认清自己的内心,却什么都晚了。
夜阑站起来,抓着顾珩的衣领,呵呵一笑,“你好歹能抓住一丝希望,可以弥补自己的过错。我呢?”
他看向顾珩,神情痛苦,“冥界的上古幽莲是由冥气凝结而成,任凭她侥幸化为人形,却没有人的魂魄,死了就真的死了。连轮回都没法轮回啊!”
顾珩抬眼看着夜阑痛苦的模样,声音无波无澜,“如果我的最终目的真的达成,幽莲或许还有复生的机会。”
夜阑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笑了,笑得越来越大声,最终颓然地瘫坐在王座上。
“顾珩,说你疯,你是真的疯啊。那个最终目的你这辈子是不可能达成的。那个东西是怎样的存在,你难道会一无所知吗?”
他看着顾珩,顾珩也静静看着他。夜阑不客气地戳穿顾珩最后的防线,“况且,纵使你发现了万神窟的秘密又如何?往前数几十万年前的那些先辈尚且不能对抗那个东西……连魂魄都被吃了一半的你,哪里来的底气说出那么狂傲的话呢?”
顾珩攥了攥手掌,随即也跟着嗤笑一声,看着夜阑的目光透着鄙夷,“所以连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了吗?夜阑,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复活幽莲吧。你对她的爱,也不过如此。”
“住嘴!”话音刚落,夜阑骤然起身给了顾珩一击。顾珩向后退了几步,挥袖一挡,轻松化去夜阑那愤怒一击。
“顾珩,你不会明白的,因为你还没有彻底失去!等到失去时你才会真正理解我的感受!
与其满怀期待最终却被狠狠打脸,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去做,不要去期待。不然我会疯的,失败了我真的会疯的,我不要那样去陪幽莲,我不要那样死去!”
夜阑再一次神智不清,胡乱叫嚷着,体内力量喷薄而出,他的眼睛被血色填满,整个人如癫如狂。突然,冥王殿上方的阵法符咒开启,四条来自王座四方的锁链将夜阑束缚。
夜阑吼叫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顾珩手腕轻抬,夜阑重新躺在王座上,不省人事。
“何必如此纠结,甚至产生心魔。放手一搏,一了百了从来都是最优解。”
顾珩紧紧攥着手中玉佩,轻轻呼出一口气,喃喃道:“我不会就此认输的,不会……”
他拿出手中的玉佩,玉佩光泽细腻,质地滑腻温暖,上面刻着一只精致高傲的凤凰,一如他的鸢儿,他的徒弟,他的……心上之人。
冥界的冥王殿引发的波动惊动整个冥界,顾珩抬脚踏出殿门,整个冥王殿前跪满了人。
他们是夜阑的臣子,夜阑的下属,同时,也效忠于他。
夜一呼出一口气,率先上前,对顾珩拱手道:“尊上,这些人没有恶意,只是担心王上的安危。”
从九渊帝尊来到这的第一天起,他们的王上便时不时会疯魔一段时间。不,或许是在幽莲娘娘战死沙场后就开始变得疯疯癫癫了,只是尊上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