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相欢吗?”
桓渊又问了一遍,语气中隐隐有一些不确定。
程相欢这才回想起来自己拜托凌梅帮她易的容,到现在还未卸下。
这副面具戴久了,她甚至已经习惯了。
“是我。”她答道。
外间的秋南听见声响,从屏风后探了个头向里看。
桓渊被这突然探出来的人头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向秋南,像只应激的猫。
“啧,没想到,这也太好看了……”秋南从屏风后走出来,眼睛落在桓渊的脸上,感慨道,“这就是美貌的代价吗?”
程相欢毫不犹豫赏了她一掌:“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啊?”
秋南捂着脑袋,赔笑道:“不了不了,我得长命百岁的。”
桓渊愣愣看着面前两人看似熟稔又怪异的互动,问道:“这位是……?”
秋南上前,手横于胸前,鞠了一躬,行了一个极为夸张地西域礼:“我是被你妻子拐来救你的西域第一神医,秋南。”
介绍起自己来,一点都不脸红。
甚至还很骄傲。
人是认识了,但桓渊听完脑袋中的问号不减反增。
秋南倒是自我介绍完,便大大咧咧走到床沿,拉过桓渊的手为他把脉,又掰着他的脸上下左右看了一圈。
越看,眼神越凝重。
桓渊和程相欢都被她这凝重眼神看慌了神。
“怎么?出什么问题了吗?”程相欢急问。
秋南深沉道:“你夫君是真好看啊……”
一口老血堵上喉头。
程相欢强忍直接当场把人宰了的冲动,将秋南提溜着扔出了卧雪阁。
待她再回到桓渊床前,只见桓渊倚在床头,一瞬不瞬盯着她看。
看见她回来,苍白的脸浮上点点淡红:“这几日……你都是那样喂我喝药的?”
没想到,眼前有一堆疑惑,桓渊第一个问的,却是这个最可有可无的问题。
程相欢僵了僵,虽是喂药,但这也确实是她两辈子第一次吻人。
上辈子,她可是连人死在自己面前,都不会去帮忙做人工呼吸的!
她努力装出一副女流氓大无谓的样子:“是啊,毕竟我们二人是夫妻,嗯总不能让沛竹来喂王爷吧……”
话越说,越轻。
好像一个装满气的气球,慢慢瘪了下去,露出原貌。
程相欢知道,自己这次女流氓算是装失败了。
桓渊淡淡微笑了笑:“那,多谢夫人了。”
夫……夫人?!
这称呼一出,程相欢猛地抬头望向桓渊。
“什……什么夫人?”她莫名其妙地心跳加速,口胡慌张起来。
以前的桓渊只会喊她‘王妃’,一个合礼数而疏离的称呼。
程相欢向来对别人怎么称呼自己不以为意。
可这句‘夫人’却让她不知所措。
桓渊颇为无辜道:“不是你说,我们二人是夫妻吗?既然如此,不是应当唤作‘夫人’吗?”
说得理直气壮,有理有据,让程相欢无法反驳。
她沉了沉气,宽慰自己只是一个称呼,‘王妃’与‘夫人’都一样。
可是……怎么总感觉,桓渊这一醒来,自己和他的相处模式像是颠倒了一样?
桓渊见好就收,看向程相欢。
程相欢的脸上带着面具,但在桓渊的眼中,看见的还是她原本那张扬昳丽的容貌。
可是隔着这一层面具,多少还是有些不适应。
桓渊不由问道:“夫人为何易容?”
一句话,将屋内的旖旎气氛打破。
程相欢静下神,坐到桓渊的床边,沉默地在脑海中组织了半晌话语,才开口。
她将自己当日出府杀了程珑玲,和回府后看见乐儿的尸体、桓渊昏迷和凶手别瑶逃跑,以及接到禁足的圣旨细细讲与桓渊。
“所以你易容是为了方便出府找别瑶?”桓渊问。
程相欢点头:“我在城西找到了别瑶,已经将她手刃为你与乐儿报仇。回来的路上,遇见了秋南,她是西域唯一一个会制作长夜的人,也自然会解长夜的毒。”
最重要的部分,她却一句话略过。
没有去提自己杀别瑶时的手段如何残忍,更没有告诉桓江系统将别瑶毁尸灭迹,摧毁数据的事情。
只说报仇了。
桓渊听完,沉默不语。
“王爷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程相欢主动问道。
桓渊仍是沉默。
程相欢苦涩地笑了笑:“那我有一件事想要问王爷。”
“王爷为什么要瞒我?为什么要以身涉险?”她问。
桓渊单薄的身子明显一震。
他没有躲避程相欢的目光,而是温柔地望向她的眼底,笑道:“你看出来了。”
程相欢的声音里有她自己都为察觉的颤抖:“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发现的。”
“王爷鲜少出府,王府中的我们对于王爷的外貌已然熟悉。但陌生人,如元宵灯会那晚的普通百姓,见到王爷皆是震惊。”
“但别瑶第一眼见到王爷,却无任何惊讶之色。这一点,我不信王爷没有察觉。”
桓渊并没有开口,默认了这一点。
程相欢继续道:“所以王爷初见别瑶,便已知道她是别人派来的。而这个人,就是七皇子。这件事,王爷也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桓渊答道。
声音低沉而淡漠,让程相欢有些陌生。
“王爷故意让别瑶进入王府,同意我带府中众人一同游玩灯会,为的就是创造一个让别瑶可以动手的机会,才好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七皇子究竟想要什么。”
“王爷最为熟悉长夜的味道,那日屋中燃了大量的长夜,王爷必不可能没有发现,还乖乖躺倒床榻之上,吸入大量长夜。您是故意让自己毒发昏迷,这样,王爷就会从一个谋划者变为受害者,顺便,只要您昏迷,那晚暴露在百姓面前的罪,皇上也不会再加责罚。”
“您唯一算错的,就是那晚幽兰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