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站在街角。
街对面就是金算子所说的桑家酒楼。
这酒楼外观朴素,内里人来人往。
显然生意不错。
他捧着坛子走进店里,伙计眼尖,立刻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打尖还是住店?”
“开间客房。”
“好嘞,您往这边请。”
他领着陈慕走到柜台边,又去忙别的事情。
柜台里站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不胖不瘦。
单是看那张脸,陈慕立刻就确定他是桑平。
因为他与桑吉长的有八分相似。
他满脸笑容看着陈慕道:“客官可是要住店?”
陈慕点点头道:“不错,给我开间客房。”
“好说。”
他从柜台下取出一把钥匙,随后问道:“客官可要吃些什么,一会儿给您送去?”
摸了摸肚子,赶了一路确实有些饿了。
陈慕点点头道:“那就给我送份便餐,能吃饱就成。”
“没问题。”
陈慕掏出一块碎银。
桑平接过银子用手掂了掂,旋即露出市侩的笑容道:“收您二两银子,等您离店时多退少补。”
随后他将钥匙递给陈慕道:“您的房间在三楼,乙字二号房。”
“多谢。”
陈慕施施然上了楼。
用过饭,他坐在桌边怔怔出神,此时心中却疑窦丛生。
“桑叔,现在这情况与你所说的不大一样啊。”
他看着桑吉的骨灰坛嘀咕道。
有些疑惑未解。
他暂时还不想与桑平坦白身份。
当他走出房间来到楼下时。
饭点已过。
店里客人用完饭都走光了。
伙计也回了后堂歇息。
大门虚掩着。
此时,桑平正与精壮的年轻汉子在柜台边说话。
陈慕走到楼梯口停了下来,静静倾听。
“桑老板,你要找的人,我给你找着了。他人就在咱黄沙镇。”
桑平眼前一亮。
“当真?”
情报贩子老七笑着点点头,道:“这还能有假,那人到底是蝉下宫人,我不会认错的。”
桑平满意地颔首说道:“确实,蝉下宫弟子个个超凡脱俗,应该是一见难忘的。”
桑平从柜台里拿出两块碎银拍在桌上,一大一小。
将那枚小银块递给老七,随后又拿着那枚更大的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去将人给我请来,这块也是你的。”
老七贪婪地注视着那银块,恨不得用目光将那银子从桑平手里抠下来。
他拍拍胸脯,保证道:“这事就包在我身上……”
话音未落。
酒楼大门突然间响起一阵呻吟。
吱——呀——
门被缓缓推开一道缝。
一线炽烈的阳光如刀似的从门缝劈了进来。
光芒如潮在屋中蔓延。
屋里的陈设一下子染成了淡金色。
随着门越开越大,光线扩张成一道耀眼的光幕。
光幕里,一道颀长的黑影挺立。
盯着那道身影看了许久。
老七终于扭头遗憾地瞥了眼桑平手里泛着光的大银块。
他苦笑道:“看来今天运气不是太好。”
来人不到十六七岁,身着一袭素白长衫,腰间悬着一柄黑布紧裹的长剑,剑柄还挂着一块白玉。
白衫,黑剑。
风尘仆仆。
“是他。”
看他第一眼,桑平便在心里断定。
他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人。
就这出场的气势,这睿智的眼神!
定是蝉下宫人,阵院弟子。
至于是何姓名暂时不得而知。
少年走进酒楼,并未找个位置坐下,而是径直走到柜台前。
他脸色紧绷,开口便问:“掌柜,你这里可有什么活干?”
桑平一下子愣住了,他上下打量了眼,笑道:“客官说笑了,似您这般学宫高徒,我们这小小酒楼哪用得起。”
“这样么。”白衫少年失望地点点头,冲桑平拱拱手道:“打扰了,告辞。”
当即转身离去。
“且慢。”
见他这样,桑平忙喊住他道:“店里确实没什么活可做,但我本人却有一事想请你帮个忙。”
他顿时止住脚步,回头看向桑平,道:“有报酬?”
桑平一怔,有些意外学宫弟子竟也会缺钱。
但他还是回答道:“不论成与不成,我都会奉上一笔丰厚的报酬。”
少年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道:“好,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只要不违背学宫的规矩,我都尽力给你办到。”
“不愧是学宫弟子。”桑平开口称赞。
蝉下宫宫规森严,人尽皆知。
既然他已经应下,肯定会尽心尽力。
不然传了出去,蝉下宫执法院绝不会放过他。
桑平心头的大石算是落下一半。
至于另一半,老七说他是阵院弟子,那最擅长的不就应该是阵法么。
与他所求也是不谋而合。
桑平提议道:“赶了一路也是辛苦,不如先在小店歇息片刻?”
少年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先将你的委托做完吧。”
桑平求之不得。
三人同行,走进了酒楼后门的一间小庭院。
陈慕也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他轻轻掀开房间的一侧窗户,将小院尽收眼底。
看了眼小院的布置。
一口井,一棵树,一木屋。
桑平三人此时已经站在院里。
桑平笑道:“我平日就住在这里,相师说我五十岁时必有一劫。若想消灾,我平日吃住一定要朴素,我也就听他的话照做。”
陈慕看了眼穿金戴银的桑平,觉得有些好笑。
那少年和老七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抽了抽嘴角。
桑平似乎看出两人的想法,道:“可惜我这人有些贪财,若是身上不穿戴些金银,我住在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要是不小心憋出病来,可能熬不到五十岁呢。”
陈慕不由笑了起来:“桑叔这兄长倒是与他一个德性。”
钻空子钻到相术上去了。
笑罢。
他看到那少年说话了:“言归正传,不知桑老板要我帮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