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做出,当天晚上,整个定海,海军都督府、营海司乃至各级官署,全部都动了起来。
海军都督府和营海司连夜发布告示,并且派出官兵吏员各处传令,要求所有军船、渔船、商船暂停出海,不仅如此,还催促各类船只向内河停泊,尽可能远离海岸。
定海周边,无论是各个军营,还是造船、修船、织网的工坊,全部停工,进行安全检查。各方库存的缆绳全部发放出去,用于对露天船厂在建船只的加固。
同时派出了快船,一方面为各个灯塔港口补充给养,一方面传出命令。
这天夜里,从定海的招宝山灯塔一直到两百里外的嵊泗列岛灯塔港口,全部都换成了三堆灯火,第二天,天色亮起,三堆火焰又变成三道烟柱。
营海司提前制定的规则,三道烟火齐升,寓意将有风雨,任何外海船只都需要尽快靠岸,任何港口船只都不得再擅自出海。
烟火消息如同烽火传信,当天就传到了象山以南的鹤浦海港。
本打算组织返航前最后一次出海捕捞的黎圭与众人一番讨论,还是决定,按照烟火消息,停止出海,随后,海军都督府和营海司的驿传也抵达鹤浦海港。
两大衙门严令,不仅禁止再出海,还需要做好预防风暴的工作。
整个象山上下也都忙碌起来。
第二天,南风依旧,还是绝佳的西南风向。
若能趁着这一阵风出发,只是一天时间,运粮船对就能到嵊泗列岛区域。
刘琏也继续带队各处观察。
除了更加不安的柳老七,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异象。
第三天,四月十九。
天清气朗,南风依旧。
第四天,四月二十。
柳老七一大早就跑来营海使府邸,看得出,老人压力很大。
若是没有风暴,这可不只是让官家白白错过了一阵好风向,还折腾了整个明州上下好几天。
柳老七觉得自己该辞了的官职。
朱塬只是让老人安心。
同时,再次派出了刘琏亲自带人去查看风势水情,刘琏不到中午就匆匆返回。
有所发现。
不止滩涂上的贝螺螃蟹杳无踪迹,今日,天上的海鸟都少了很多。
虽然一整天依旧是个表面上非常适合出海的大晴天,但,天上飞的,海里游的,这些对自然感知相当敏锐的小东西,可不会骗人。
听到消息,哪怕之前内心对营海司因为一个老人的话语就做出那般决定白白错过阵风的一些人,也没有了任何质疑,还开始庆幸,若是没有柳老七的提前预警,或许,之前两天,船队就已经出发。
而且,今天恰好还出了嵊泗列岛区域,到了外海。
那可是没有任何可以停靠数百里四顾茫茫的外海啊,若是到了那里,再遇到风暴……没人敢想某些结果。
当天晚上,风向陡变,转成了东风。
这一下,稍稍有些海边常识的人都明白,大风,真的要来了。否则,风向不会变得这么突然。
四月廿一日。
早起还是个晴天,朱塬这个普通人,却是都能感受到气压的变化,空气里明显带有澹澹的泥土味道。
上午想要出去巡视一番,被一群人拦住,只能待在府邸内。
倒是其他人全部都散了出去。
朱塬的要求,进一步对城西各处工坊加固的同时,之前只能住在帐篷里的民夫,无论如何,全部都必须转移到足够抵御大风的坚固房屋内。转入甬江河道的大小船只也必须重新检查一遍,特别是第二批本来要出海的两百多艘粮船。
如此到了下午,大风渐起。
黑云压城。
当浓重的云层好像不是从什么地方飘过来,就是那么似乎突然之间笼罩住了整个定海县城,站在内宅庭院里望着天空的朱塬突然开小差,想到了一个歇后语。
麻袋穿肚兜——气势汹汹!
大滴大滴的雨点砸落,洪武元年浙东沿海的第一场飓风,比梅雨季节还要更早地到来。
说起来,这年代,台风还叫‘飓风’。
各类史书上都有关于沿海‘飓风’的记载。
不知为何,到了后来,中国沿海的风暴改名叫了‘台风’,西方的风暴,反而被称为‘飓风’。
户外风雨大作,不适合出门,突然就闲了下来。
还有些不适应。
偶尔难免自我调侃,穿越一场,本来是打算好好享受的,不知不觉,竟然如同前世一样,活成了劳碌命。
朱塬觉得,这或许也是穿越并不能改变命运的又一个例证。
什么样的人,穿越了,大概率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改变的可能性不大。
内宅正屋的西侧书房内。
雨一直下,气氛很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