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晚年丧子,如果不考虑一个劳什子的皇帝身份,这世上,还有多少比他更可怜的人?
于是,老皇帝崩溃了。
当年刚坐上这江山,老皇帝有过太多太多堪称天真的想法。
希望儿子们拱卫江山,希望臣子们相共始终,希望百姓们安居乐业……然而,随着长子的逝去,再次受到强烈打击之下,曾经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然后,到了洪武二十六年。
蓝玉桉。
传统说法,蓝玉桉和胡惟庸桉一样,都是朱元章在兔死狗烹。
当然不是。
关于胡惟庸桉,已经说过,是太子朱标为了接班在清除异己,特别是对朝堂有着很大影响力的李善长。
再说洪武二十三年的大清洗,目标是淮西系,但,准确来说,只是一部分的淮西系。因为,投靠了朱标的凉国公蓝玉、定远侯王弼等等,同样也是淮西系。
区别是,还心向着皇帝或者不偏不倚想要站中间的淮西系,或者,坚决拥护太子殿下接班的淮西系。
大概就是如此。
从洪武二十五年到洪武二十六年,失去了儿子,才一年时间不到,已经到了晚年的老皇帝,可能都还没有从悲痛中恢复过来,哪有那么多兔死狗烹的心思?
普通父亲晚年丧子,只能悲痛一下。
奈何,老朱偏偏是一个帝王,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帝王崩溃,同样也会流血漂杵。
因此,蓝玉桉,同样不是什么兔死狗烹。
只是一次迁怒。
你每人,拱火着我儿子接班,天南海北地各种折腾,折腾就折腾吧,却把我儿子折腾没了,既然如此,你们这些个混账,也跟着一起去罢!
这才是老皇帝的正常心态。
于是,蓝玉桉,史载,自凉国公蓝玉、吏部尚书詹徽、定远侯王弼以下,株连者,一万五千人!
蓝玉桉是一次迁怒,其实还有另一重证据。
两本书,一个《昭示奸党录》,一个《逆臣录》。
大部分人潜意识里,针对胡惟庸桉的《昭示奸党录》,或许是洪武十三年发行的。
其实不是。
是洪武二十三年。
问题是,老皇帝本有着赦免李善长等人的心思,耐不过儿子的坚持,任由李善长自杀,一批勋贵或诛或贬,这种状态下,不可能再有心思还出一本书,将曾经的老兄弟们彻底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因此可以想见,《昭示奸党录》,不是朱元章的本意,依旧是太子一党在操盘。
洪武二十六年,蓝玉桉,才短短三年时间过去,老朱肯定不会忘记那本书。
既然你们折腾着把我曾经的老兄弟们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我也对仗一下,给你们也弄一本,《逆臣录》就此出炉。
这本书,没有蓝玉的供词,但一干重要党羽中,吏部尚书詹徽,赫然在列。
如果读内容,可以明显发现,各种鸡毛蒜皮,根本就没有甚么完善的谋反计划。
因此,几乎就是一场闹剧。
这其实也可以再次看出老皇帝的迁怒心态。
不想要什么证据,就是弄死你们,给我儿子陪葬,在出本书给你们对仗一下。
真相?
谁在意真相了?
冤?
冤就冤吧。
不在乎了。
洪武朝还有一本书,也不能说是书,寥寥两千多字,大概是洪武二十年前后,诚意伯刘基的次子刘璟每年进京给老朱拜年,根据前后的几次问对,原原本本地记载了他和老朱对话的内容。
这本书叫《遇恩录》。
其中,短短的两千多字,老朱像一个迟暮老人一样念念叨叨,而出现频率相当高的一个词,是‘好名’,足有五次。
大体是一个长辈在教育晚辈,要勤勉好学,克己守身,将来和他父亲一样,在史书上留个‘好名’。短短的两千多字,‘好名’出现了五次,可见老朱当时的心态,他也是想要留个‘好名’的。
这一切,在洪武二十五年之后,戛然而止。
老朱什么都不在乎了。
蓝玉桉,迁怒了一场,当年就发布告示,无论是胡党还是蓝党,就此打住。
实际却没有打住。
老朱最后的那几年,一直都还在死人,比如傅友德,比如冯胜,傅友德疏远一些,冯胜,和某个在史书中意外地留下了好几笔的小先锋张焕一样,都是老朱的贴身侍卫出身,最后也赐死了。
不在乎了。
那还有甚么‘好名’?
以至于,到了最后的最后,为了让孙子干干净净地接手朝政,没有任何掣肘,满宫的后妃,也一次性全部带走。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如果真有人要写一本《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