佃户的,就算种田,其实也攒不了什么钱。
事情转机,发生在当年的五月份。
昌盛四十年九月,在戚一舟回乡认命后两个月后,官学那边又送消息过来,说当时卷子判误了,戚一舟可以进到县学里面。
为了给他补偿,还愿意给他减免学费,成绩也要排在最后一名,就是第二十名。
戚一舟欣喜若狂,可夫子却有点懵,他学生不了解真相,但他知道啊。
更知道他的成绩是可以排第一的,更知道王知县儿子占了他名额。
这会让他过去干什么?
而且他过去,早晚会知道真相吧。
夫子给宋夫子写信,那边也迟迟没有回音,看来那边肯定又被控制住。
这边见戚一舟打包行李,夫子到底还是说了真相。
把王知县儿子顶替他成绩的事说了出来,戚一舟知道自己能拿第一顿时高兴,又知道真相忍不住哭泣。
不过犹豫再三,戚一舟还是决定过去,只要能让他去读书,让他参加科举,他就可以当这些事没发生过。
越王勾践当初能卧薪尝胆,他为何不能。
夫子既感慨学生的意志,也心疼他受到的不公,最后道:“实在不行就回来,千万不可伤了自己。”
但戚一舟到现在还认为,这是他做过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他如愿进了官学,对那件事装作毫不知情,王知县的儿子刚开始还有点害怕,最后见他“不知道”,竟然开始欺负。
欺负没几天,又勾肩搭背。
可戚一舟知道,官学大多数人都看不起他,因为他穷,他还不会讨好达官贵人。
不过他觉得,只要能学习,那就行。
至少宋夫子对他真的很好,而且官学真的不收他的学费,他只要赚够吃饭的钱就好。
这样清苦的日子,苦是苦的,但也有盼头,等看到县里张贴告示,说是明年,也就是昌盛四十一年二月开始县试,要他们去报名。
那报名的钱,还是戚一舟饥一顿饱一顿凑出来的,不过好歹是报上名了。
报名之后,他也该回家了,官学冬日是要关门的,等到二月再过来就行。
回到家中,全家都在为他背靠忙碌,他爹跟他哥还提前烧了炭,让他冬日可以温书,姊妹们也都安安静静,盼着兄弟能考中。
这样的日子苦中带甜,戚一舟更加奋进。
只是没想到,这才是他苦难的开始。
昌盛四十一年二月,县试开始,他自然考中,县学里还有四五个人考中。
四月,所有考生都到州里官学读书,等着州试。
州试自不用说,再有两次巡考官的考试,一次在五月,一次在本年十月。
这些全都通过,那就是正式的秀才。
戚一舟一路过关斩将,就等着十月的考试。
而且这段时间门里,他也不用为吃喝发愁,他们县学给考生们提供银钱吃食,带他们过来考试的夫子更是拍拍钱袋子,让他们全都安心考试。
其他人可能不在意这些,可戚一舟是感谢的,他是真没钱。
不用操心温饱,不用额外干活,他的水平突飞猛进,带他们过来的夫子却不让他把试卷拿给州里夫子看,说是秀才的名额就那么几个,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水平,否则会被防备。
一直到十月份,最大的巡考官终于到了。
戚一舟可以说信心满满,他一定能过的!
他大概了解州学的水平,自己一定可以!
最后的结果却让他再次不敢置信。
他没考过,考上秀才的,反而是王知县的儿子。
这位什么水平,他约莫是知道的,之前能过,也都是吊车尾。
这次为何能够反超他?
戚一舟看着王知县儿子心虚的眼神,立刻反应过来。
顶替!
肯定是冒名顶替!
又是拿他的试卷吧?!
等巡考官对王知县儿子的试卷大夸特夸时,戚一舟直接冲上去要打人。
边打边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第二次了!第二次了!”
带他们过来的夫子立刻让人把他拉开,还跟巡考官解释:“多是失心疯了,没考中秀才,魔怔了。”
每年这样的学生数不胜数,巡考官都习惯了。
不学疯几个怎么可能。
戚一舟直接被抬了下去,不管他怎么说,怎么解释,别人都当他疯了。
疯子的话怎么能信。
戚一舟算是明白。
为什么要让他重新回县学,为什么要给他免学费,为什么考试期间门那些人对他那么好。
原来都是有原因的,原来他就是个工具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写出来的试卷上,都是王知县儿子的名字。
戚一舟大哭。
当年刚十八的他哭到别人拦都拦不住。
别人都说他疯了,彻底疯了。
那些人把他扔到村子,又扔了十两银子,说是知县老爷赏的,让他好好看看疯病,没事不许出玉云村。
从那开始,十里八乡都知道戚一舟是个疯子。
疯子的话不能信,一个字也不能信。
别说断了他科举之路,甚至断了他这辈子。
村里的夫子跟县学的宋夫子也跟着哭了几场,两人是相信戚一舟的。
那王知县的儿子怎么能考中秀才,戚一舟怎么可能考不中。
这种简单的道理,只怕整个县学都知道。
宋夫子因为这件事,更是直接被教谕再三警告,如今已经不让他上课了。
可那又能怎么办。
戚一舟现在可是“疯子”。
从昌盛四十一年十月之后,戚一舟更加失魂落魄,这次比没考上县学还要难受。
周围人对他也是退避三舍。
当时戚一舟,两个夫子,以为这辈子也就如此了。
就这么年复一年地过下去。
谁知道事情转机,就在第二年。
从汴京传来的消息,每一个都让人震惊。
昌盛四十二年六月,汴京府尹纪炀在朝堂上向皇上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