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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滚出来,来啊——来来来哦哦哦——哈哈哈嗬哈哈哈!!!”
第三十五只、第三十六……第三十九、四十二只!
还剩最后七只。
“七”,是一个完美的数字。
相传,上帝第七天造人。七生美德、七生罪恶,七是纯净污秽化身的人类。佛教说七是圆满,道教认为七是阴阳五行之合……
对于现在的白岐玉来说,七是五马分车般的痛苦。
相继四肢痛到失去意识,他的大脑也短暂的陷入了休克。
稍一清醒,耳畔、脑海便是万千张口吵闹的涌来,超量的过度的无用信息碾压过意识海,让他失去理解能力。
他没意识到的是,让他的失去四肢“控制权”,其实不全是剧痛。
而是蔓延殆尽的“鳞片”。
金属质感的、沧桑树皮纹路的,在黑暗中流光溢彩的鳞片,已经不知何时扩散到了全身。
除了白皙到几近透明的脸,他整个人已经被鳞片包裹了。
甚至说,鳞片细密的拥挤着、超速繁殖着,要涌出“皮肤”的界线了。
空气中是馥郁到几近化作实质的甜香气息,甜腻到呛鼻,还有若有若无的海腥味,混淆起来难闻到让人发疯。
睡吧……他想,或许睡一觉,一切就都结束了。
结束这个过度绝望的甜腻腻的噩梦,结束一切恐惧、耻辱与憎恨。
他安详的睡着了。
并做了个美梦。
然后,一个声音在轻轻的喊他:“阿白?”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后,一个温热的东西抵上了他的脸。
那触感很奇怪,白岐玉一下就惊醒了,猝不及防的与一人四目相对。
戚戎?
他正背对万千熹光,背对着树影婆娑的落地窗,在朦胧的金辉中朝他笑。
萦绕鼻腔的海腥味也不知何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甜美多汁的草莓蛋糕香气,巴宝莉的“HER”。
很甜,太甜了,可甜的不过分,甜腻腻的恰到好处,是白岐玉喜欢的程度。
“怎么是你……”
见白岐玉一副睡懵的可爱模样,男人宠溺的低笑了一声,捏了捏他的脸颊。
“不然还有谁?”
在白岐玉下意识打他的手前,戚戎随手把温热的东西抛给他:“去洗漱,洗漱完先喝着。早餐还要等会儿。”
白岐玉脑中一片混乱,震惊的难以接受:这里是哪儿?他不是在祭场里吗?罗太奶他们呢?
等戚戎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白岐玉打量环境。
窗外,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有小麓蜿蜒其中。房间位于二楼,上面还有一层,正下方有庭院巴洛克风的廊灯。
他正窝在柔软的鹅绒床垫中,手里,戚戎丢给他的,是一包热腾腾的、标明来自牧场直送的鲜牛奶。
一切的都显示,这是个秋季的清晨,他拥有温柔宠溺的恋人,清新宽敞的山景房间,一切都温馨而美好。
可白岐玉却感到无处不在的“矛盾感”。
首先,他是乳糖不耐受的体质。连奶油吃了都不舒服,更不要提喝鲜牛奶。
还有,与印象中不符的戚戎的脸:那张稳重沉毅的脸,眼角竟然已经有了笑纹。
最后……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正在罗太奶的堂口,在昏暗主祭室里躺着,等待祛秽仪式成功。
他很快得出结论:张一贺这狗东西真是阴魂不散,就这么喜欢批别人的皮来恶心他?
他朗声骂道:“张一贺,你这样有意思吗?一次了还不够,还要弄第二次?顶着别人的脸才获得自信吗!”
却迟迟没收到回复。
奇怪……
违和感从四面八方涌来,白岐玉甚至顾不得穿鞋,光脚踩在地板上,追出去骂。
“张一贺,你他妈的滚出来!张一贺!”
其实,如果白岐玉稍稍冷静下来,就会发现,他现在的“性格”也很怪。
面对张一贺,他应当是恐惧大过愤怒才对。
即使骂,也不该是如此怒火中烧、不依不饶,而是有多远跑多远。
但陌生的环境让白岐玉感到混乱,视线扫过周围,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卧室的右手边,有一间宽敞的衣帽间,从上到下挂满了两种风格的男装,并亲密的混放着。
有白岐玉喜欢的Oversize,也有戚戎常穿的休闲风西装。
AJ与皮鞋混淆摆放的鞋柜上,立着一个精致的橡木相框。
两个男人的合照。
他和戚戎。
他们西装革履,站在颁奖台上,一齐捧着一个奖杯,聚光灯下的他们俊朗而意气风发。
“第十六届华夏游戏大赏最佳制作奖?”
白岐玉心头一动,把相框翻面,后面有一行激光刻印的小字,“于2024年1月,上海。”
2024年?
可白岐玉记得清楚,今年应该是2021年,华夏游戏大赏也才到第十二届,他们组刚把游戏整理材料参赛。
假的也太离谱了。
白岐玉忍不住讥笑出声,就他们组的骗氪手游,还最佳制作奖?编也不编个靠谱的。
客厅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阿白,吃饭了。”
闻言,白岐玉缓缓踱步过去,抱着胳膊,上下打量“戚戎”的形象。
戚戎围着蓝黄条纹的围巾,手上戴着防烫手套,正在拾蒸笼上的蒸饺。
白岐玉最喜欢的游戏人物酷酷小子的瓷盘里,已经整整齐齐的码了几个蒸饺。
“你又想打什么主意?”白岐玉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亲情友情非要都来一遍是不是?”
戚戎的动作蹲在了原地。
“别装死!我早就看出来是你了,演戏好玩吗?你……”
“阿白。”
戚戎打断了他。
面对满脸厌恶的白岐玉,他深吸一口气:“我是戚戎。阿白,你又把我忘了。”
……这又是什么套路?
语毕,戚戎却不再多说了。
他垂下头,继续着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