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说中午你去给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贤王殿下做饭了?”有好事者道,“宋家小子可别弄错了,这是会掉脑袋的大事!”
宋彦鸣道:“贤王身边有府尹大人的小公子陆风作陪,我虽然不认识贤王殿下,但认识陆风,他还带了有间食肆的章北庭去给贤王做饭,我跟章北庭给贤王行礼的时候,陆风就坐在贤王旁边。”
说着他从钱袋里拿出刚得到的赏银,将银子底下的印记对着食客展示了一圈。
有眼尖的客人立即道:“这是官银。”
另外有食客则接道:“我半月前在苑城的时候,城中百姓都知道贤王在苑城,现在来云阳城了也不是不可能。”
有人则注意到了宋彦鸣刚才话里的另一个重点,“你是说有间食肆的章北庭跟你一起给贤王做的饭?”
“对,我们一人做了五道菜,以及各做了个叫花鸡。”宋彦鸣点头,“但是贤王只夸了我做的叫花鸡。”
他故意没说两人都得了赏赐,食客们又沉浸在贤王居然没夸章北庭,只夸了宋彦鸣的惊讶之中,因而除了宋茂祖外,没人注意到宋彦鸣眼中一闪而过的心虚。
有人想起了什么,“我记得你们饭馆还是个小铺子的时候,招牌菜便是叫花鸡。”
他这话一出来,年龄稍微大些,又住在附近的人也记起来了,当时饭馆里就宋茂祖自己一个厨子,靠着叫花鸡这道招牌菜积累了不少客源,让饭馆在东城站稳了脚跟,只是时间长了,新鲜感一过,食客们对叫花鸡没了先前的热情,宋茂祖不知道怎么想的,不再将叫花鸡作为招牌菜卖,甚至这几年,如果不提前预定,在留香饭馆都买不到叫花鸡了。
食客们回想起记忆中的味道,又有贤王夸奖过的噱头,不少人问:“饭馆里有烤好的叫花鸡吗?有的话现在给我上一只。”
宋茂祖知道章北庭也去了的时候就觉得隐隐不安,食客们或许不知道宋彦鸣的手艺到底如何,作为父亲,他可是清楚得很,还有宋彦鸣眼中的心虚,估摸着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食客们连声追问,热情高涨。
宋茂祖头一回没有为这样的情形感到高兴,飞快看了眼洋洋得意的宋彦鸣,堆起笑脸道:“诸位也看到了,我这手意外受伤,近几日都无法下厨,我儿彦鸣一早就出去,也累着了,大家明日再来,到时候让我儿亲自给大家烤叫花鸡。”
宋彦鸣亲手烤的叫花鸡,不就是贤王今天中午吃过且夸过的吗?食客们一听,也不着急了,纷纷点头道:“行,我明天中午一定来,老宋你要记得留着我的份啊。”
“知道,今天中午在饭馆的,我都会给你们留着,”宋茂祖说完,拿过宋彦鸣手里的银锭子,含笑道,“我宋家第一回得到皇家的赏赐,迫不及待想去祠堂烧香,让列祖列宗也知道这等喜事,就不陪各位了。”
对普通百姓来说,皇家的赏赐,即便只是几辆银子,也是惊天喜事,食客们自然不会介意,都笑着道:“赶紧去吧。”
看着宋家父子二人往后院走的背影,有食客忍不住跟同行的人感慨,“看来云阳城各饭馆食肆间的名气又要有所改变了。”
然而宋茂祖并不如食客们以为的那样春风得意,一离开众人的视线,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脚下的速度也快了许多。
“爹,怎么了?”宋彦鸣不解,加快脚步跟上宋茂祖的步伐。
宋茂祖没有说话,一直将宋彦鸣带到后院休息的房间,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确认没人跟过来,才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问:“这五两银子真的是贤王赏给你的?”
“是。”宋彦鸣对上父亲从未有过的严厉目光,心虚地别过头去,一个是字也说得毫无底气。
宋茂祖了然,这银子赏肯定是贤王赏的了,只是这中间宋彦鸣估计用了些手段,想到那可是权势滔天的贤王,他忍不住祈祷,希望宋彦鸣做的事情不要太过,因而语气很不好,“说吧,你做了些什么。”
“叫花鸡快出炉的时候,我才想起忘了放盐,”宋彦鸣有些发憷,又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中午给我烧火的妇人一直毛手毛脚,我去翻叫花鸡的时候,将用过的油罐放在灶台边上,她果然不小心打翻了,引燃的火点着了柴堆,我就趁乱将我做的叫花鸡跟章北庭做的换了。”
说起中午做的这些事,宋彦鸣忍不住抬了抬下巴,觉得自己能在那么多人的厨房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叫花鸡换了,不是一般的厉害。
宋茂祖听完胸膛快速起伏了几下,后怕道:“你怎么敢?”
若是被人发现,可不就像先前那食客说的,很可能要掉脑袋的。
宋彦鸣撇了撇嘴角,不以为意地道:“不是没人发现吗?”
“要是王爷再召你去做叫花鸡呢?”宋茂祖问。
“爹您不用担心,我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宋彦鸣道,“叫花鸡是我们宋家的方子,章北庭会做肯定是宋宴卿偷学了教给他的,贤王吃了他做的觉得好吃,不就是满意父亲您的方子吗?若之后再召我去做,我就说我们父子要一起去,有您再旁边指导,还怕做得不如他章北庭的?”
宋茂祖仔细一想,觉得宋彦鸣说的也有道理,顿时神色缓和了许多。
宋彦鸣继续道:“就算我将叫花鸡换了,贤王是还赏了他五两银子,若我当时不换,赏银跟夸奖就是他章北庭一个人的了,要是这样,父亲您前段时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他没有言明,但父子二人都清楚,所谓的努力便是传出消息,说章北庭拿了他们的银钱,还卖方子给跟他们有竞争的醉春阁,让他们饭馆差点开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