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之于他毫无感觉,他的生活不过行尸走肉一般,没有任何痛感也没有任何喜怒哀乐。只知道努力,但不在乎意义,反正只知道朝前面走就是了。
但是后来,他觉得,或许这两个字也是值得期待的。
他们的未来。
有她的未来。
怎么会不值得期待呢?
他洗澡很快,但他猜测,她这个澡会在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甚至更久。像只乌龟,在里面慢慢地磨。
好像磨着磨着,就能躲避掉被拆食入腹的命运一般。
怎么能不说一声这只乌龟不经世事,太过天真呢?
谢问琢一点都不着急,气定神闲地处理了会工作。果然,过去了将将一小时的时间,浴室的门才终于打开。
盛苡捏着胸口的衣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刻意,于是又将手放下来。
谢问琢抬眸看她,“洗完了吗?”
盛苡总觉得他的语气带了戏谑,像是在笑她——终于舍得出来了?
她不自在地撇了撇嘴,心想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稔了?她竟然都能听出他的话外音了?
盛苡点点头,护完肤后掀开被子往床上钻。她好像藏了事情要说,看上去颇为犹豫。谢问琢也不着急从桌边走过去,静静地等她摊牌。
盛苡终于纠结完了——不,更准确地说是她终于鼓足勇气了,开口唤他:“三哥……”
“嗯?”他饶有兴致地挑起眉。
总算是开口了。
他倒是好奇,她预备说出些什么来。
盛苡顶着他过分灼烫的视线,勉力维持着平静,眸光心虚地闪烁:“那什么,三哥,我们当初说好的互相救场……这个婚呢,一为我生日那时候不小心造成的局面擦屁股,二有利于两家之间的生意往来……反正吧,就是挺多好处,你说对吧?”
他挑眉,示意她继续。
“现在过去那么久,我这个场算是救完了。现在没什么人在盯着我这件事,我和程慕辞之间也已经结束,再没有可能。两家的生意也都还不错,听我哥说,他那边处理得差不多了,最紧要的危急时刻已经过了,现在正在慢慢回血,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国。”她头脑清晰地列出每一点,越说越顺畅。
谢问琢的眸色渐沉,如墨水倾倒,满地浓墨。
她刚说完第一句,他心里对她今天预备说什么就已经有了底。同时,他的心直直往下坠去,坠至谷底。他垂下眸,眸光最深处,是寒凉的冰。
他刚才嘴角微有淡淡的弧度,那是他与她在一处时常有的温度。温和,甚至是温柔。
可以理解为:他平时是“冷”的,但和她在一起时,他是“常温”的。
而现在,那道弧度被拉平。他的嘴角抿直,一点笑意都无。虽还在静静地听着她说话,但是他整个人释放的感觉已然变了。
盛苡其实今天这一番不单单是为了试探下他,也有些认真询问是否需要结束的意味。
毕竟他们当初确实是因为这些目的而结合,而现在这些目的基本上都已经达成,这个婚姻存在的重要性已经不大。她也怕耽搁他。如果他觉得需要结束的话……那她,会考虑的,应该会答应的。
因利而结,因利而散。
从一开始就不是按感情来的,在这场联姻局里,她应该始终保持冷静与清醒,不能乱动感情,更不能感情用事。
她越想越是理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理智到了头……她竟是有些难过。
她觉得她不是很舍得,不是很放得下……好吧,她承认,她不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也不是一个扮演成功的联姻对象。这个卷子,被她答偏了题,越走越歪,早已脱轨,最终成绩又怎么会高?
真按理智来定成绩,她怕是要拿到人生中的第一个不及格。
不过这些不重要。
最主要的还得是看他的意思。
毕竟当初,他吃了好大的亏。她是占便宜的那个人,她不能占便宜没够,将人家欺负到底。
他们是挺熟了,平时说话聊天越来越亲昵,但是这会儿是在说正经事,所以她的面色稍有些严肃。她见他也是不苟言笑,于是便更加严肃了起来,“所以,三哥你看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吗?你有什么需求我这边都会尽力配合的,你看——需要离婚吗?”
虽然这问题好像有点奇怪,但她想了想,还是得问清楚点好。
盛苡主要是觉得,他一个大好青年,不能被联姻局给耽搁了。她是个知恩的姑娘,不能强行扣着人家。
不管他是怎么想,反正她该提还是得主动提。至于答应还是拒绝,那是人家的事。
他们这也算是借机正经地交流一下这件事。
至于那什么,昨晚那事情……她也不亏。
他条件也是极好的。
都是成年人了,她想得很开。
她从枕头后面拉出那份协议书来,一边翻看着一边说,“你看,我们当初写得还算是清楚。”
盛苡期待地看向他,安静地等待他的答案。就是突然觉得……嗯?他脸色是不是有点黑?
谢问琢勾起唇,却没什么笑意。
白疼了。
他咽下苦涩。这几个月还以为成果卓著,现在一看,哪有什么成果,还是一场空白罢了。
原以为昨晚之后,他们之间突飞猛进,已经是真正的夫妻,不会再有什么分开。
可又哪里能想到,这个小没良心的,隔天便能指着协议书跟他说着分开的事情。
小家伙是懂得怎么剜心的。
他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那份所谓的协议书。
当初本就是他自己拟定的一份协议,后来觉得可能不太正规,叫律师修了修,而后拿去给她签的名。他自己拟的东西,他怎么会不知道。上面确实写得清清楚楚,双方的权利与义务、该合的该分的都写得详尽。可她并不知道,上面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