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问琢开完会以后, 发现家里格外安静。
睡了?
他还以为小家伙今天会激动得熬夜,没想到倒是比他想的要稳重些。
这样很好,经得住事。
以后大场面还会有很多,能以平静心态处之, 是件好事。
他放轻手脚走进卧室, 她背着他这边, 安安静静地躺着, 被子也盖得很好, 看起来是真睡了。谢问琢站在房门口, 抱手看了一会, 忽然抬脚朝里走去。
他上了床,撑起身子去看她脸。
盯了几秒, 她的长睫就轻颤了下,如抖动的蝶翼。
他知道她没睡。
他伸手勾动了下她的下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躺下了?”
盛苡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我困了,我要睡觉啦。你快点睡。”
在今天之前的两个晚上, 他无一日不食荤。她……虽也渐入佳境,但是今晚情况特殊,她实在不想。
那些事情涌入她的脑海,她现在整颗心都很乱, 怎么还会有心思去做那事?
谢问琢挑眉, 他很敏锐地发觉她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但他不确定。而仔细回想了一番, 好似也没有什么能让她不对劲的事情。
今晚销量成绩斐然, 是好事, 她应当是很开心的。他也正准备去嘉奖下相关负责人。
他沉吟片刻, 也没有非要纠缠, 只是拉下她的被子,在被子上拍了拍,跟拍小婴儿一样:“好,那睡吧。”
他刚要退开,却被她叫住,“谢问琢。”
“嗯?”他与她对视,忽然俯首碰了下她的鼻尖,“怎么?”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我?”这句话在她心里待了很久,她反复碾读,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这话剖白了是有些肉麻的,也很自恋。可是此刻她的神情却很是认真。
女孩目光灼灼,于这黑暗之中自带亮度。看得出来,她很是认真地在提问。
这确实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他撤回身去,倚在床头,敛眸思考片刻,最终却仍是失败讨饶:“潋潋,世上最不好解释的问题应当就是感情的问题了。只能说,情不知所起。”
“那,这个不知所起,”她翻身趴着,手肘撑起身体,直直看向他,“是在什么时候呢?”
是在她和程慕辞还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在更久远的、她所不知道的从前。
没有任何一匹拥有强劲攻击力的鹰隼是不敏锐的。
这次他没有再那么快速地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眸色幽深地直视着她,声音微沉,“潋潋,是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吗?”
他的眸光好似可以穿透一切直抵她的心脏。
看得人发慌。
很敏感,亦很锐利,迅速地就能捕捉到问题。
盛苡没有再说下去,既然他已起了提防,那再怎么问,也是无用的。她收回试探出去的触角,温温一笑:“没有呀,我只是好奇。”
谢问琢,你的感情来得这么突兀,她又怎么可能不好奇呢?
而她只是试探地一问,刚抵达边缘,他的盔甲就已上身。这般防备的姿态,不也是在侧面说明这件事并不寻常吗?
盛苡的心渐渐沉下去。
她躺回自己的位置,拉好被子,“不说算了,我睡了。”
谢问琢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想再问一二,可是她已经闭上了眼,关上了门。
他轻喟一声,拥住她而眠。
半晌后,在盛苡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听见他很低的一声:“情虽不知所起,但是一往情深。我很爱你,潋潋。”
用他那般好听的声音说出这句话,这句瞬间就成了世间最动听的情话。宛转悦耳,好像心灵被注入一股清泉。
盛苡掐紧手心。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知道你爱我。
可是,谢问琢,你的爱真的有这么纯粹吗?
她不知道。
提供给她的答案已经止步,接下来生出的问题,那上面再也没有,只得由她自己去寻。
而唯一能解答的人……现在就在她旁边,可她从他嘴里撬不出毫分。
她想,她不能再打草惊蛇了。
她的心上蒙上了一层灰。
她一直觉得他很深沉,如藏云雾中,她看不太懂他。
原来,她是真的看不懂。
谢问琢早早的就去上班了。
盛苡起床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她心里清楚这是谁。
阿姨给她端来一杯蜂蜜柠檬水,她若无其事地道了谢,随后走去阳台接电话。
盛苡望着远处的高楼,静静地等待对方开口。
这还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第一次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对话,听着彼此的呼吸,与对方聊天,而不是她一听到他的声音就掐断通话。
这一幕太久未见,程慕辞眼眶有些盈热。
“苡苡,U盘里的东西你看了吗?”
盛苡犹豫了下,“嗯”了一声。
听她应了,程慕辞松了口气。还好,她还愿意看,只要不是一味地站在谢问琢那边,看都不肯看就好。
程慕辞接着道:“里面的东西都是这段时间我亲自查出来的。事已至此,我也不求什么别的,只想告诉你,他不是什么纯善之人。”
他声音发苦。要查到这些谈何容易?被刻意遮蔽过的事情,想要掀开于阳光之下,并非易事。但这些他都没有说与她听。他想告诉她的,仅此而已。
盛苡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久久不语。
“我会去查验的,多谢你提醒……保重。”
总不会别人给她什么资料,要她信什么,她就信什么。那些资料上的信息是真是假,她自会查验。
程慕辞明白她的顾虑。可这同时也是在说明,她与谢问琢之间的关系日益好了,现在她与谢问琢的关系,远亲于她与他,所以对于他所说的谢问琢,她不会轻易相信,而是会先求证。
他苦笑了下,倒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