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弱感猛地袭了上来。
呼吸道成了堵塞的下水道,肺部在灼烧,耳旁有几千只马蜂发出尖锐蜂鸣。
他双唇开开阖阖,固执地说下去,但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治听到了吗?
如果听见了,就讨厌他吧。
指责、报复、进度倒退、任务失败……什么都无所谓,只要别这么结束,只要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最后,他眼前漆黑一片,视觉被剥夺了,他像是罩在塑料盒子里,外界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直到神乐绮罗发现——
系统接管了他的身体。
然而。
事与愿违,神乐绮罗看不到的是,他的承认非但没叫太宰治怒火中烧……
“哈、”
太宰治反而从鼻尖哼出一声轻笑。
没有辩解,没有站在自己的立场喋喋不休地说道德绑架的话,神乐绮罗竟然就这么傻里傻气地认账了。
甚至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想当然地以为自己够到了下劣的门槛。
他到底知道什么叫卑劣吗?连擂钵街的小孩都比他更像个恶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宰治笑得前仰后合,笑得伤口开裂、绷带渗血。
他很久没听过这么好笑的笑话了。
太宰治不住地咳嗽,血沫卡在嗓子眼,满嘴的铁锈味:“咳咳咳、蠢货咳咳、”
不折不扣的蠢货。
神乐绮罗注定演不了好人,更演不成坏人,他只能做太宰治一个人的信徒——上帝?救世主?……管他呢。
“这是你最想知道的问题不是吗?感觉如何?”
太宰治像个局外人质问着自己。
现在“太宰治”得到了答案,这份常人眼中糟糕的答卷不仅没让他愤怒,太宰治居然从心脏处接收到近似尘埃落定般的归属感。
太宰治按着愈发蓬勃的心跳,低哑地笑了几声。
“你完了。”
这句话不是对神乐绮罗说的,而是对“自己”,对隐藏在他身体里的那个“太宰治”。
归根结底,太宰治从来不相信没有缘由的爱,他当然能感受到神乐绮罗随着时间过去、对他愈发醇厚的爱意。
但他不相信无条件的付出,而神乐绮罗从来没有向他要求什么,这意味着如果对方决定抽身,太宰治没有任何可以放上天平的筹码——
但现在不一样了。
【目标阳光值+2(99/100)。】
“你离不开我。”
用略带得意的语调脱口而出的下一秒,太宰治紧紧闭上了嘴。
这不是他,绝对不是。
他的眼神游移,手指尴尬地抓了抓,忍不住祈祷神乐绮罗没听见他的傻话。
一秒、两秒……
没有动静。
平静到近乎死寂的房间叫太宰治终于觉出不对。
神乐绮罗竟然一直没有反应?怎么可能!
太宰治抬眸,发现他怔怔地睁大了眼睛,仿佛成了瞎子又重见光明似的,乌黑的瞳孔只透进一点点光亮,在昏暗的房间里吃力地捕捉太宰治的身影。
神乐绮罗刚从小黑屋里出来,便被系统最新的提示音砸懵了。
+2
为什么会+2?怎么可能+2?
离任务完成竟然只差岌岌可危的一点。
“你不能这么做……”像是被谁扼住了喉咙,神乐绮罗的声音极为嘶哑。
他死死咬着牙根,惩罚结束了,但他的眼前依旧模糊一片,薄薄的水雾不知何时蒙住了视线。
他几乎开始心绞痛了。
“你怎么能……”
太宰治失神地看着神乐绮罗宛如玻璃一触即碎的神情。这种仿佛即将失去他,并为了失去他而万分痛苦的脆弱。
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治竟然觉得这样的绮罗叫他——
格外着迷。
心跳在一刹那融入本属于自己的灵魂,消失的记忆却替他挣脱了道德枷锁,没有犹豫,也懒得犹豫,太宰治凑上前,吻走了他眼角的泪水。
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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