岗去寻两具腐尸,只一个劲儿催促着手下,没多时便汗流浃背的。
胤小祕虽然平日里皮了些,但很能分得清场合主次。譬如现下,他知道四哥跟老田他们都在忙着正事儿,只能极力压住自己对未知事物的惊恐,闭上眼睛装作看不到。
才没有什么怪东西忽的从眼前飘过去呢!
胤小祕在心中默念四侄子那句“子不语怪力乱神”,念了十来遍,发现没有效果,又开始学着佟额娘他们诵《心经》。
这东西还是他以前瞧这好玩,被佟额娘半哄半骗背下来的。
小团子念到“无眼耳鼻舌身意”时,忽然停住了。
有什么东西在他后脖子吹了口气儿,他连忙去看,却什么也没有。还没放下心来,胤小祕的右耳边突然咋起一声极为短促的“哇”声。
像是老鸹会发出的声响,可又比那尖细一些。
小团子毛骨悚然,整个人藏到了胤禛的前胸,熊抱上去。
胤禛已经跟田文镜吩咐完毕,众人都四散开,下去寻找赵氏姐妹的尸身。在田文镜的再三请求下,胤禛这才立在原地等着。
当然,他更多是为了陪着幺弟。
这时候一低头,就看到小幺鼻涕眼泪吓得都快出来了,只不过是生生忍着。胤禛失笑,搓了搓小团子的后脖子,递了帕子过去:“怎么了这是?”
幸亏他发现了,不然小幺可能就把鼻涕抹在他衣服上了。
胤小祕拿着绢子使劲儿擤鼻涕,噙着一汪泪低声道:“四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啊?”
胤禛环视一圈,隐约能看到坟包里穿行的官差们:“什么声音……”
“就是……”胤小祕心一横,说出自个的直觉,“像是小婴儿的哇哇哭声。”
他说完缩着脖子又抱着脑袋扎进胤禛怀中:“我又听到了,四哥真的听不到吗?会不会我被鬼物缠上了呜呜。”
“听到这哭声之前,我还猛然看到白白的影子,唰的一下就不见了,我还以为晃眼了。”
“不会。”胤禛连声安慰道。
不管是有什么人装神弄鬼也好,真有灵异也罢,看起来,都是为了吸引幺弟的注意,并不想伤害他。
胤禛确实一点奇怪的声响都没听到,想了想沉声问:“声音在何处?”
胤小祕伸出食指:“那,那个方位。”
胤禛将幺弟扛在肩头:“走,我们去瞧瞧。”
幺弟既然能通一些常人不能得见的事情,或许,这是有人在给他指路呢?
胤小祕在肩上怪叫一声,只觉得前后左右都有无数白色的软团团在飘动,只要他察觉了看过去,那些东西又倏地消失不见了。
刺耳的尖锐哭声越来越靠近,直叫脑壳里嗡嗡作响。
胤祕已经无法听声辨位时,胤禛轻声道:“找到了。你看,那是不是赵氏姐妹?”
小团子被他四哥扛着,不叫落地,只能扭着头勉强望过去。
借着行灯的微光,胤祕看到了一口桐木棺材。
乱葬岗很难见到棺木,因而胤禛一眼就瞧到了。棺木的盖子不翼而飞,尸体身下的草席子已经被连番大雨和风卷得张开了一大半,露出半截发青的腐烂手臂,最显眼的还是上头那只鎏金镯子。
胤禛将幺弟的脑袋按回肩上,斥道:“别看,小心晚上你又做噩梦了。”
这应当是那个做了小妾的新嫁娘,虽然皮肉毁了大半,衣衫也已经破破烂烂,但辨得出发型与身上的嫁衣是时下流行的款式。
胤禛扬声喊了一句,唤田文镜等人过来,随后又低声念道:“这该是小赵氏,那大赵氏呢?”
附近并没有大赵氏的草席子。
而且,又是谁给她弄了这样一口棺材?
胤禛正琢磨着,就听幺弟趴在他肩头,微微颤着身子道:“四哥,那是大赵氏呀。她肚子里的小婴儿还在哇哇哭呢。”
小团子说完这话都有点想跟着一起哭。
他再也不看鬼故事了!
胤禛听到这话只觉得后背冰凉一片,只是还没来得及问幺弟,田文镜和邢年带着人就赶了过来。
田文镜看到棺木也是一怔,问询过衙役后,都一口咬定就他们几个人卷了席子送过来的。
胤禛冷笑:“前个我去见过陶二郎,许是心中有愧,才送了这么个桐木的棺材来。”
田文镜瞧了一阵,道:“如此一来,邢仵作的验尸结果可信度更高了,看来这溺死的才是大赵氏。”
衙役们很快就在附近寻到了另一具死于绳索窒息的尸体,当是小赵氏。
尽管结果已经大差不离,验尸单却还是得严谨的走了流程,签好字,作为日后呈堂证供。
带来的他县两位仵作此时反应过来是双尸案,已经来不及后悔了。
田文镜有雍正这位主子撑腰,自然是拿出了酷吏那一套,强行要三位仵作同时验尸。
林中一处平坦开阔处,已然搭起了草棚子。
邢年手脚麻利掏了工具,与其余两人一起验尸,开单,签名,一气呵成。
胤禛与田文镜就在旁边空地上拢了火堆,打发衙役们守在草棚那头,围坐着说起治河之事。
四下一片安静,胤小祕到底年纪小,蜷在他四哥怀中,很快就打着哈欠进入了梦乡。
胤禛往柴火堆里加了两抹新柴:“此番……有意要设立河南与山东两地的总督,等河南吏治整顿完毕之后,你便去出任。”
说完,他解了外袍罩在幺弟身上,免得小家伙过了病气。
田文镜忙将自个的官袍就要往下脱,被胤禛一句“你是生怕他们不怀疑吗”给堵了回去,将袍子拿在手上,有些滑稽。
胤禛笑笑:“穿上吧,你年纪大了,受不得冷。”
田文镜被那种不容拒绝的气势压到,干巴巴应了一声,又给穿上。
胤禛用手里的小树枝戳着火堆:“双尸案已经逐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