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每次送来的奏折都是流畅的行书。
据程守忠所言,岑壮虎的折子被骠骑大将军扣下,岑威亲自讨要也没成功,可见李晓朝对龙虎军的防备。
按理说应该是与湖广省、河南省在几乎相同的时间,收到京都消息的东南三省,诡异的保持沉默,没有立刻给出反应。
反倒是胡柳生的父亲,不知道是消息太灵通,还是过于滞后,竟然在这个时候上折,为红莲猖狂肆虐,给数个行省带去恶劣的影响请罪。
陈国公的折子难得郑重,来势汹汹,表示如果李晓朝无法承担保护昌泰帝和太子的重要责任,北疆军随时都可以为骠骑大将军分忧。
为表示诚意,陈国公特意提出......可以让据说不学无术但是备受宠爱的嫡次子,亲自领兵到京都,听候昌泰帝和太子的差遣。
这些折子虽然没有尽数送到唐臻手中,但是李晓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先流入内阁。
真正消息灵通的人,能比李晓朝更早的知道折子的内容,否则也不会有小鸡啄米图的传说。
只是碍于骠骑大将军在京都的绝对强势,还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提起不利于李晓朝的内容而已。
如果三省总督也来势汹汹的发难......总会有见机行事的人。
诡异的平静中,昌泰帝正式下达逐客令。
他只允许太子继续留在福宁宫养病,直至被烧毁半数之多的东宫重新修葺。如李晓朝、孟长明、燕翎、岑威等人,即刻搬出福宁宫。
程守忠积极背锅,立刻拿着圣旨,趾高气昂的去找李晓朝理论。
当着岑威、梁安、燕翎和胡柳生的面,毫不客气的嘲讽李晓朝无能。距离东宫失火已经有五日,既没找到失踪的施承善,也没能查明后宫的变故和东宫失火的缘由。
又骂李晓朝不忠,明知道昌泰帝身体虚弱,还死皮赖脸的在福宁宫打扰昌泰帝,以至于登基二十四年,只得到个‘宽仁’名声的昌泰帝也能忍无可忍,用圣旨赶人。
最后用一句话绝杀。
“难不成大将军以为在福宁宫住得久,能沾染上龙气?”
唐臻听程诚复述当时的场景,略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如此精彩的场面,怎么能少孟长明?
真是可惜。
李晓朝的脸皮足够厚,奈何对手不仅有开口荤素不忌,不知体面为何物的程守忠,还有被地头蛇制约的忍无可忍的强龙。
程守忠负责强攻,燕翎阴阳怪气。
胡柳生摇旗呐喊,岑威、梁安和陈玉无脑政治正确,支持圣旨。
李晓朝节节败退,依旧争取到面见昌泰帝请安的机会,然后才从容的撤出福宁宫。
虽然没有失去体面,但是他再也关不住孟长明,也没办法再约束岑威和梁安。燕翎更是携带胡柳生,坦然无惧的从京郊大营士兵的阻止中离开皇宫,直奔京都陈国公府。
骠骑大将军持续五日的强势,在短短半个时辰之内,彻底土崩瓦解。
岑戎收到陈国公世子出宫的消息,立刻赶到宫门接人。
亲眼看到岑威走出皇宫,始终梗在心口的大石终于放下。
如果岑威在宫中有什么意外,即使他能给岑威报仇,龙虎军也会永远的失去少将军。
两人默契的抬起左手,在胸前交握,并肩走向停在不远处的爱驹。
岑戎委实没办法保持耐心,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回事,李晓朝什么意思?”
岑威摸了摸爱驹额间如同雪花似乎的白毛,漫不经心的道,“如果有人整日在龙虎军的军营到处游荡,恰逢龙虎军突遭敌袭,这些人都急匆匆的来看热闹,你会怎么做?”
岑戎眉宇间闪过戾气,随即怔然,若有所思的看向皇宫。
如果发生这样的事,他必定先将这些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即使找不到罪魁祸首,也要尽数将他们扔出去。
弟弟的意思......李晓朝将皇宫当成私有物?
不,是将昌泰帝和太子当成独属于他的筹码。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
偏偏李晓朝身不由己,惦记他卧榻的人太多,容不得他光明正大的说出‘不’字,只能借强硬的态度和手段,彰显非同寻常的地位。
岑威闭眼回想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低声道,“家里有没有准备?”
“什么准备?难不成还要大张旗鼓的为你除晦气?”岑戎下意识的反问,看见岑威隐晦指向西北的方向,眼底浮现惊骇。
家不是京都岑府,是他们真正的来处!
事态究竟严重到何等程度,竟然需要从现在就开始为开战做准备?
“东宫起火那日,施承善失踪。”岑威没有故意卖关子的恶趣味,言简意赅的道,“八成已经......凶多吉少。”
“那日宫中生出乱象的源头是有人想要趁乱谋害昌泰帝和太子,牵扯甚大,至少有一名妃参与其中,嫔不少于两名。”他再次摇头,“你也知道她们的来历,哪怕是大将军,也不能贸然审讯,事情麻烦的很。”
岑戎倒吸了口凉气。
他来京都之前,特意整理出轻易不能得罪的名单,昌泰帝的多位嫔妃皆在其中。
四妃中,除去太子生母仙妃,有幸在福宁宫伴驾。
贵妃、端妃和敬妃皆长居后宫,得昌泰帝的特许,每月可以出宫游玩三次,只有不能在外过夜的限制。
三人分别是沈思水的表姑、陈国公的义女和三省总督的堂妹。
在最顶尖的贵女已经陆续离开的情况下,她们的身份来历早就成为鲜明的标签。
九嫔即使来历不如三妃与各处封疆大吏亲密,但也都拐着弯的带亲。
总之,能在昌泰帝的后宫位居高位,都得拼爹拼后台,没有一个人能因为容貌和才华青云直上。
昌泰帝的后宫,竟然悄无声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