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眼眶都红了,眼眸里滚着水意,像是要哭了一样。
傅辰立即收回了手,黝黑的眼眸又扫了一眼那个手印;
就像是……自己在陛下身上留下的痕迹……
向来沉静的傅辰陡然一震,像是被铁鞭击碎了膝骨,在地上跪出一声闷响;
“陛下……臣……”
沐言不用想,也知道傅辰要说什么求自己责罚的话;
他自己此时都羞得厉害,根本没心思和傅辰绕弯弯。
“还不给朕去取绸巾!”
好在傅辰十分听话,取来了绸巾,还将衣服也一并送了过来。
沐言早就尴尬得不行,这会儿就算没有力气,也不打算让傅辰替自己穿衣服了;
“滚去屏风外候着。”
傅辰垂着脸,依旧可以看到沐言光洁的小腿,此时小腿肚微微打着颤,仿佛走两步都会软下去;
他有些迟疑;
“陛下,微臣替您唤人进来服侍。”
“听不懂朕的话?”
“朕还没罚你,你就想走了?”
“还不滚到屏风外面去!”
“是。”
傅辰当然不是想逃脱责罚的意思,但看着小皇帝不耐中透着难受的神色,没有多言解释,退了出去。
织着花鸟图的屏风有着大片的留白,织料轻薄,浴池中大颗的夜明珠十分明亮,将浴池中的影子万万整整地投射了过来。
明明什么都没看到,却又像是将一切画面都张扬肆意地收入眼底。
薄薄的衣料从腰间悄然滑落;
浅白和深灰,单调的色彩此时却将单调的线条在屏风上勾描到极致,而后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腰间的曲线窄细,在弯腰擦拭时,折成难以想象的角度,拱出蜜桃圆润的粉丘;
纤细的手指拎起干燥的亵衣,笔直匀称的小腿微微分开,骤然抬起,足弓与小腿几近成一条直线,最后一点细嫩的脚趾落地,像是脆弱的的花瓣搭在枝条上,摇摇晃晃地稳固自己;
傅辰的瞳孔逐渐放大。
沐言衣服穿得急,也没花心思去理规整;
即便是这样简单的动作,也在湿热的环境里闷出点热气,他感觉脸上又湿腻了一些,不知是沾上了一些水汽还是闷出了汗意;
沐言爱洁,也没有用绸巾擦擦了事,而是伏在了池边;
纤细的手指舀起一点温泉水泼洒在脸上,水珠在软腻的肌肤滑过,额边的碎发湿得更厉害,眼睫上都挂上了大颗的水珠。
“你过来。”
他趁着空档喊傅辰。
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出来。
小皇帝那受不得忽视的坏脾气又上来了,轻软的嗓音混上了冷飕飕的语调;
“还不出来,是还没跪够?”
傅辰好似还犹豫了一会,才从屏风后走出;
到了池边,还没等沐言看过去,就躬身跪了下去。
只是这次的跪姿,和白天在殿外时很不一样。
修长的长腿微微分开,向来挺得很直的背脊也弓着,看着莫名有些狼狈。
沐言满腔的怒气在看到这样的傅辰是也愣住了;
这是害怕了?
沐言狐疑地看了傅辰一眼,却见他在自己看过去时,像是被打了一棍,猛地震了下,随即直接俯身伏在地上;
“微臣无意冒犯陛下,请陛下责罚。”
三句话两句话都是求自己惩罚的,沐言都没有了和他对话的欲望;
反正怎么罚,他都是那样,半点厌恶值都不涨。
沐言从池边慢吞吞地站起身,看了一眼傅辰。
因为方才抱自己出来的缘故,墨色的官袍染上了大片的湿痕,但看起来依旧十分齐整;
合着到头来,衣衫不整又丢脸丢个彻底的,都只有自己!
沐言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他又抬脚踹了傅辰一脚;
这次傅辰就跪在池边,看着很容易踢进池中。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次依旧没能踢动,反而让自己的脚趾二次受伤;
沐言咬咬唇,水润地眼眸瞪得溜圆,委屈又愤懑地痛呼了一声;
“好疼!”
“陛下……”
傅辰被这软绵绵的一脚踹得愣了一下;
抬眼去看沐言的伤脚。
刚刚只换了衣服,还没穿袜子,出水了许久,身上的桃粉都褪的差不多了,娇小的脚白晃晃、嫩生生的,只有指尖那一点透出点极浅的樱粉色;
但这会儿受了伤,圆润可爱的脚趾颜色深了一点,娇憨地蜷着,可怜兮兮地蹭着另一只脚的脚背;
傅辰默了半晌,才强行将视线从沐言的脚上移开;
“微臣自小习武,身体粗贱,陛下若要施惩,不用亲自动手。”
“微臣这就去替陛下传太医。”
“不准走!”
沐言气呼呼地看着他,原本湿哒哒的眼睫都被他瞪人的狠劲支棱了起来,高高翘起;
他又恶劣地推了傅辰一把。
这回傅辰反应过来,顺应那点力道,滚进了浴池,砸出不小的水花,将沐言新换上的衣摆都溅湿了。
沐言这会儿倒没继续气了,水润润地眸子往水里看去;
他本意是想看傅辰惊慌失措的模样,然后嘲笑羞辱他一番,看能不能涨点厌恶值。
可此刻傅辰在汤池中,浑身湿透,原本整齐的头发也乱了些;
看着有些狼狈,却并没有惊慌的神色,让沐言的打算落了空。
“伺候朕是你的福气,若是下次让朕见到你还敢嫌弃朕,朕就要了你的狗命!”
沐言失望地瘪了瘪嘴,红唇的唇瓣张开,开始放狠话;
这次倒是有些效果,傅辰那向来处变不惊的脸色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微臣不敢,也不会嫌弃陛下。”
沐言翘着眼睫,轻哼了两声;
“还狡辩!”
“你刚刚躲着朕,还一直要传人进来!分明就是嫌弃朕!”
“没有。”
傅辰回答得认真,还十分郑重;
“微臣是没有服侍过陛下,担心让陛下不适。”
是、这样吗?
不被人讨厌总是能让人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