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的声音,呆怔。
文娘子紧张地催促提醒:“快起来。”
那两个女童这才回过神,慌里慌张地彼此扶持着站起来。
施晚意看着两人磨破的膝盖和手肘,又看一眼她们受伤的小手,抬头对女先生道:“云萍,替我洗个帕子。”
云萍立即点头,复又返回到门内。
没多久,她便拿着沾湿的帕子出来,一方递给施晚意,一方她自己拿着,拉着另一个女童站得离施晚意远些,方才蹲在女童身前,拉起女童的手,轻轻擦拭。
施晚意养尊处优的手里也握着那女童瘦小脏兮兮的手,轻柔地擦拭,问她:“疼吗?”
女童看着自己脏兮兮手和指甲里的脏污,难堪地想哭,想要抽开手又不敢,耳朵里什么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
施晚意不在意,擦完一只手便换另一只手。
擦拭时,女童本就短小的袖子向上缩,露出一道青痕。
施晚意一顿,握住女童的手腕,另一只手向上撸袖子——
皮包骨一样的细手臂上,青一块儿肿一块儿,全都是伤痕,极为可怖。
周遭的人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而女童发现后,涕泪更加汹涌,慌忙扯回手臂,使劲儿向下撸袖子,像是要将袖子拽下来一样。
施晚意默然一霎,没有说什么,若无其事地站起身对拿药膏过来的婢女道:“给她们上药吧。”
婢女上前。
施晚意退开后,仿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现,透过门看向里头。
屋内仅有五个女孩儿,好奇地向外张望,一对上她的视线立马躲闪。
她们没有年纪特别小的,最小的看起来也得有七八岁,身上的衣服或多或少带着补丁,可全都拾掇得极整洁。
门里门外,仿佛已经能够预见两种人生走向。
施晚意淡淡地问:“就这几个愿意交束脩上课?”
“回娘子,是。”云萍点头,又看向院门处,道,“先前有些不想交束脩还想偷学的,文娘子驱赶几次之后,偷听的便少了。”
文娘子马上惶惶不安地解释:“您请了女先生,有些孩子家里不愿意交束脩还来偷听,对交过束脩的不公平,所以……”
她才驱逐。
施晚意不置可否。
即便她知道,屋里有两个是文娘子的女儿。
即便外面偷听的孩子确实可怜。
规矩就是规矩。
不能打破,不过可以有别的方式。
施晚意没提那女童的伤,只问她们:“想上课吗?”
有伤的女童依旧没言语,倒是另一个,倏地惊喜期待,“您、您能让我们进去上课吗?”
院外的女童也全都注视着这里。
施晚意道:“如果你们想上,可以越过你们的长辈,跟我签一份契约,只要你们长大双倍还钱给我,就不用再偷听,可以进屋去学。”
刚才还满眼惊喜的女孩儿肉眼可见地失望,院外的女童有的与她一般,有的则是眼神闪动。
萍水相逢,施晚意没有义务负担谁的生活和未来。
她只是蛊惑道:“机会在你们自己手里,如何选择,你们可以自己决定,那些对你们来说可怕不可逆的人,也许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强大……”
而施晚意转身时,一只涂抹着药膏的脏兮兮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的襦裙。
这一刻的满足,和俊俏书生带给她的快乐完全不同。
施晚意离开织坊的时候,嘴角始终落不下去。
云萍送她出织坊,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乎是怕蹭脏了她的裙摆。
施晚意没与她多聊,出了织坊门便踏上马车,在马车上挥手与她道别。
云萍福身行礼,目送马车消失才回到织坊。
世间许多人重脸面胜过单纯重视自己,少有人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以至于受人缚,也自缚。
施晚意不在乎裙摆脏不脏,迈开步子,大摇大摆。
东院,陆姝抱臂挡在她面前,控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施晚意故作不解,“我忘了什么?”
陆姝抿抿嘴,明明在乎的是她出门不带她,却言不由衷地说:“你今天没有支使我,也休想抵赖,明天就是最后一天,过了明天,我就不去读书了。”
“哦,我记得呢。”
施晚意一脸的不在乎,抬脚往三院走。
陆姝气恼,跟在她身后重重地跺脚,这才注意到她襦裙下摆脏了,而且侧后那里有一团小小的印记。
像是什么抓出来的。
陆姝伸出手,比了一下,就是差不多的大小和印记。
“!!!”
高门随侍多,如果不是施晚意允许,很难有人能近身。
陆姝气鼓鼓,又压着瘪下去,从牙缝里挤出很有礼貌的问话:“母亲,你让别家的小孩子拉你的裙摆了?”
施晚意微微点头,步摇轻轻晃动。
陆姝在使劲儿瞪她的后背。
施晚意走到房门前,蓦地转身。
陆姝猝不及防,直接撞在她腿上。
施晚意挑眉,“姝姐儿你这么想亲近我?”
陆姝:“……是你忽然停下。”
只是微微脸红,暴露了她的色厉内荏。
施晚意道:“明日应是个好天气,通知你一声,我带你们去瞧那金吾卫参将。”
陆姝霎时一喜,“真的?!我这就去跟阿弟说!”
她的疑问不是怀疑,就是一句应声,当即便什么不高兴都忘了,转身就跑。
但她跑出去没几步,又哒哒跑回来,板板正正地行了个礼,才又倏地跑远。
比刚才跑得更快。
施晚意望着她的背影,笑着摇头。
第二日,施晚意照旧没早起。
陆姝、陆一钊等在二院的偏房,陆姝耐不住性子,走来走去,陆一钊拿着一本书,同样一反常态地看不进去。
“阿姐,你别转了。”
陆姝没停,嘟囔:“她怎么什么时候都睡得着?”
陆一钊实在看不进书,放下书册。
陆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