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个儿殚精竭虑、以命挡灾——皇帝真要治罪臣子,就是你我都舍命去,也难改结果。”
祝畔深叹了一口气,总是故作威严却威严不起来的俊朗脸上带着几分忧愁,“云书,你若是不照顾好自己,遭了什么事,兄长如何向爹娘交代?你切要顾好自己。”
祝池雪却也不辩驳,只轻轻点了点头,道:“兄长的话,我自是听的。”
祝畔看着他,又叹气,好像这一刻要把十年的气叹尽似的。他张口,又摇头,“算了。走,吃饭去。也到时候了。”
他视线往下了点,落在祝池雪包了细麻布的两手上,说:“太医说了,你身子不好,如今又受了伤,得格外注意饮食。这会子他们分发的那些吃食多半不适宜你吃。你不必担心这些,好好待着,等兄长回来。”
说罢伸手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下马车去了。
外头的青月探进头来,“小公子,吃些陛下赏的果子吗?”
青月心里说:这果子一个时辰前便没吃,也不知道这回会不会吃。
祝池雪笑了笑,点头道:“好。”
青月的小圆脸上立刻露出个欣喜的笑容,放下帘子去端了果子来。
“我听见宫里的人说,这果子可好吃呢,小公子快尝尝。”她殷切地看着祝池雪,“婢子不能吃,小公子就当替婢子吃些罢。”
祝池雪在青月的注视下拿起了一颗艳红的果子,咬了一口,道:“是好吃。只是甜了些,我还有药要服……”
青月想起来大夫确实叮嘱过,忙把他手里的果子抢走:“对,对,大夫说了的,也不能吃太甜的,不然小公子容易咳起来。这果子我还是等小王爷回来给他吃。”
祝池雪:“他不爱吃甜的。你替我吃了罢。”
青月皱了会儿脸,说:“也好,否则放着坏了也是浪费……”
见小婢女端着那盘果子又走了,祝池雪面上的淡淡含笑之色才褪去。
他垂目,视线落在被以膏药擦了又裹上细麻布的两手上,自然微微弯曲的手指细长,泛着精细白瓷一般的颜色,一看便非执握过刀剑的手。
剑刃划破的伤口还在隐约发痛。
那剑是用来刺杀暴君的,自然是锋利非常。
半晌,祝池雪才抬眼,往微微晃动的帘子望去,将小帘拨开,看到了车外暗下来的阔远天空。
那里深处奔涌的流云已然染上了霞光,团云之间明暗交杂,无声地在万物之上静观。
……
宽敞的御驾内镶金挂玉,奢华异常。那百姓之中盛传杀障无数的暴君面前跪了红袍的男人,他正神情难辨喜怒地听着底下人说话。
只听红袍男人道:“——属下略查,猜测刺客约莫是太子的人,只是其身上除了一柄没有刻纹印记的铁剑,并无其他物什……不能证明此事定是太子所为……”
他额上已冒了细汗,正缓缓从脸上滑落,却不敢去擦。
按着他的经验,这结果显然是不会叫新帝满意的,也不知今日……
“陛下,翊王家的祝小公子求见。”
小太监在御驾外通报了一声。
闻晏撩起眼皮朝外睨了一眼,跪着的红袍男人小心翼翼地偷偷抬头去瞧,竟看见他唇角勾着,狭长的眉眼舒缓,神情甚至有几分少见的愉悦。
他并不对新帝的这副神态陌生。新君暴戾无常,难辨喜怒,他也只勉强能看出这一种。
那显然是弯弓狩猎时的样子。
他能看出来,说明帝王原本就不将这等小事当做事。
而对性情乖张的新帝来说,越是逃得快、机警敏锐的猎物,越是难逃一死。
祝小公子……应是今日拦下刺客之人?
只恐是无论为何人,都逃不过一劫了。
“传。”
小太监听见新帝的声音,忙不迭转过身,对祝池雪说:“祝小公子,请。”
祝池雪朝他略点了点头,颜色如乌夜般的睫羽垂下,容色极淡。一旁的侍人支起帘子,他便稍低头躬身,进了御驾内。
小太监看那帘子落下,不觉轻轻叹气。
这祝小公子生得这般好看,又这样温润和煦……
听闻,他读书也极佳。京中无论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之间,都觉着祝小公子很好。
可惜了。
祝池雪低垂目光,跪下行礼:“罪臣祝池雪,参见陛下。”
红袍男人见状,悄默声下去了。
闻晏:“罪臣?”
“罪状已述过。臣谢陛下准许太医为臣医治,臣心中有愧,故醒后即刻来请罪。”
闻晏狭长的眼略眯了,“祝小公子甚通礼数。不如秋猎归后,孤封你个礼部的职位,如何?”
祝池雪仍垂首敛目,礼状恭敬道:“臣罪名在身,受之有愧。”
“爱卿执意要请罪,孤身为明君,便只能治罪。”闻晏拿起面前桌案上的红绳金铃铛,细细打量,“爱卿述己罪状,对冒称君主、僭越逾矩之罪供认不讳。”
祝池雪应道:“……是。”
“按大宁律法……该是抄家流放。”
他话虽在对祝池雪说,目光却不在他身上,只是一副悠闲模样地把玩着以一指勾起的金铃铛。
祝池:【他还真符合暴君人设,我卖惨顺着我接话就算了,还要我求他。不会我不求他就真抄家吧?】
系统:【那说不好,毕竟暴君跟资本家一样都没人性。逼你求他跟逼你求他996没区别。】
祝池:【……你怎么这么懂。】
系统要是有实体就跳起来了:【□□,你以为我们系统不会被扣工资被调去加班的吗!当你搭档是因为这就是给我的加班啊!】
不主动加班,它就要被其他系统挤去没前途的审核部门了。天天看各种宿主说垃圾话,有的还干各种奇葩的违规事……算了,不提也罢!
祝池:草,还自带屏蔽词。
系统也有发言规范小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