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镜头传来略显沉重的皮鞋声，听着像他爸的脚步声。他立刻把手机里的游戏关了，把电脑打开，随便点开一个PPT，正襟危坐。
那头传来路宇峰的声音。
“小顾总，你可真是年轻有为啊。不像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对了，我儿子跟你一样也是T大的，他上次还参加过顾老的寿宴呢，不知道小顾总有没有印象？”
脚步声由远及近，路尧心道不妙，看来除了他爸，还有个老熟人。
果然，他一抬头，就对上顾柏，带着几分兴味的目光。
“顾柏学长。”路尧生怕他在他爸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率先起身跟他打招呼。
“路尧学弟。”顾柏朝他笑了笑，视线在他的电脑上一扫而过。
“你这个PPT好像一张幻灯片都没有。”
路尧在心中低咒了一声，“我正要帮市场部做策划案来着，之前的PPT不合格，我删了准备重新做。”
路宇峰轻嗤了声，“行了，别跟我面前装了。既然都是同学，待会你也来陪小顾总一起吃饭，小顾总现在在和光医疗实习，是咱们的半个甲方。你可得多跟人家学习学习。”
和光医疗也是顾家投资的产业之一，想来应该是顾老爷子把顾柏下放到了分公司锻炼。
难怪他爸对顾柏这么殷勤，要是能跟和光医疗搭上关系，他们家未来一年的订单估计都不用愁了。
“知道了。”路尧懒懒散散的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路宇峰订了公司附近的一家粤菜餐厅，又让几个高管作陪，请顾柏吃饭。
他爸在商场上一向长袖善舞，可路尧这个进来充数的就不太自在了，他坐在远离主位的角落，吃了几口菜，便偷偷打开小程序，开始玩游戏。
顾柏被几个高管吹捧着，目光却不自觉滑到了角落，神情有几分心不在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爷爷让他选实习的公司时他选了和光医疗，只是觉得，路家既然是做医疗器械的，说不定会跟和光医疗的业务有交集。
这背后的动机，他不敢探寻，只下意识觉得危险。
路尧今天手感不好，跳一跳连两百分都没玩到就死翘翘了。他把手机丢到一边，决定吃点东西转移一下注意力。然而他最喜欢的烤乳鸽远在转盘的另一边，那道烤乳鸽颇为受欢迎，转了半圈后，硕大的盘子里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鸽翅膀。
路尧痛心疾首的夹起最后一片鸽翅膀，虽然翅膀上的肉少得可怜，但鸽肉汁水充盈，外表酥脆，也聊胜于无。
这时，却见顾柏用餐巾擦了下嘴，微笑道，“这家的烤乳鸽不错。”
路宇峰瞟了眼桌上的空盘子，立刻会意，“小顾总喜欢吃吗？那我再让他们上一盘。”
这一顿吃完，路尧被烤乳鸽撑了个饱。
路宇峰目送顾柏和他的助理上车，他自觉交到了一个难得的忘年交，整个人如沐春风，回去的路上都哼着小曲。
路尧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直皱眉，他坐在座椅另一边，百无聊赖地点开手机，给林远芝发了个表情包。
他最近只要一闲得慌，就用表情包骚扰林远芝。
对方很快就回了消息。
——今天实习不开心吗？
林远芝知道他在自家公司实习的事，毕竟前几天路尧动不动就跟他抱怨要起早床。
路尧：没，今天碰到顾柏了，好家伙，他竟然去了和光医疗，变成我爸的甲方了。我爸对他那个殷勤劲，简直了！
林远芝看着屏幕上的内容，心底有股难言的酸涩和复杂化过，他屈起手指，缓缓敲字。
林远芝：伯父也是为了公司吧，你应该多体谅一下他的辛苦。
路尧：我知道，我就是看我爸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对着这么一个小辈点头哈腰……
路尧没把剩下的话打完，他发现那一秒，他心里是有过难受和嫉妒的。嫉妒顾柏生来就拥有那样优越的家世，即便他的家境已经算不错了，可再顾柏面前仍是被毫不留情的碾压。
路尧：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还住在宿舍吗？没回老家？
林远芝：嗯，我找了个翻译的兼职，打算小年后再回去。
这家伙一个人住在空荡荡的宿舍也不怕吗？路尧正这么想着，对话框里又多了一条短信。
林远芝：你回家没有？可以视频聊吗？
看到这句回复，路尧脸颊陡然一热，莫名心虚的瞥了他爸一眼。
还好他爸喝醉了酒，歪在车窗上，睡得正熟。
路尧：打字聊不行吗？为什么非要视频？
林远芝：尧尧，我想看你。
好像就是从在厨房的那次拥抱开始，这家伙偶尔就会开始说一些非常直球的肉麻的话。虽然他们是情侣没错，可他当初也只是想跟林远芝试试而已，他没有想要多认真的谈恋爱的好吗？
路尧手指曲起，修长的指骨在九宫格上敲击着，正琢磨着该怎么断了林远芝的念头，对话框里又多了新内容。
尧尧，我们一周没见过面了。
这话有几分可怜意味，又格外坦诚，跟颗软钉子似的，一下就戳中了路尧的心脏。
算了，他要看就让他看吧，看一下也不会少块肉。
到了家，路尧窝进自己的房间，拨了个视频给林远芝。
那头很快接起。
林远芝应该是在宿舍，背后是挂了帘子的上下铺。他看着手机屏幕里路尧的脸，眼角染上了笑意。
路尧被他看得怪不自在的，把手机拿远了些，只露出自己半张脸。
“你过小年才回家，你爸妈不念叨你啊。”
“还好。我独立惯了，他们一般也不会过问。”
路尧总觉得林远芝在提到自己的父母时，语气似乎带着一丝距离感。
“那你家里就你一个吗？还是你有兄弟姐妹？”
“就我一个人。”林远芝顿了顿，透明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