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了。
地上,是一块已经有了裂痕的镜子。
凤锦年看着那块镜子,抬起手,镜子周围的空间忽然发生了细微的扭曲。
下一刻,镜子消失,然后出现在了凤锦年手上。
凤锦年摆弄着镜子,看着自己尖利的指甲,和镜中人赤红的双眸,缓缓开口,“就是——”
……
一盏茶后,时傅麻了。
秦王也麻了。
——站麻了。
他挤出来了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对着面前的少年道,“锦年?可是有哪里不适?”
顶着凤锦年壳子的时傅:……
谢谢,他现在哪里都不太适。
他连那匹肥壮的白马都不看了,匆匆对秦王说了声“头有些疼”,便脚步踉跄。虚弱的往营帐里去了。
秦王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进了营帐。
“去。”见人进去了,秦王紧张地对身后的侍卫道,“快找姜太医再给他看看。”
可别是真把脑子摔坏了!
侍卫领命而去,走了几步,开始在心里暗暗嘀咕。
——秦王殿下未免也太重视这凤小公子了,先是把自己的营帐让了出来让这小公子休息,自己只住旁边临时扎的营帐,最近几日,对这位小公子也是有求必应。
现在小厨房每天至少要准备两个肘子!
也不知道这小公子是哪里得了王爷的青眼了。
等侍卫走远,秦王回头看了看自己那匹马。
他一挥手。
“去给本王换一匹马!”
不远处的王悬镜:……
他看了一眼好像不太正常的秦王,默默走开了。
看来这一世,有些事情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王悬镜暗自思索。
他私心并不希望秦王称帝,虽然他前世缠绵病榻的时候,隐约听说过秦王甚得民心,而皇帝行事无所顾忌,性格日趋喜怒无常,手段残酷,惹得朝堂上下颇为不满。
但是——
谁希望娶了自己心上人的男人成为天下之主呢?
虽然这一世他的小兔子并没有被任何人代替,但是谁知道秦王会不会再见色起意?
何况——他这两天远远观察,总觉得皇帝并不是上一世传闻中的那般。
“爷爷。”
王悬镜思索片刻,直接去找了王尚书,“孙儿想加入千牛卫。”
……
云州。
“呦,老李。”散职后,一个三十来岁的衙役看着他们这里年纪最大的仵作,打趣道,“听说你前几天去乱葬岗,结果找到个活的?”
“哎。”已经白发苍苍的老仵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谁家作孽,女娃还活着,就拿席子裹了。”
“本来以为这次能捡个完整的尸首,结果是个喘气儿的。”
老头儿遗憾地咂了咂嘴,走出府衙,去街上买了半只烧鸡。
他捏了捏钱袋子,犹豫半天,摸出一把铜钱,数了数,又进了家店,买了半斤红糖。
另一边,仵作家中,一个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女孩躺在床上,长相慈眉善目的老婆婆坐在床边,不时用手摸摸她的额头。
“不热了,不热了。”
她念了句佛号,正念叨着,就看见女孩眼睫轻颤,慢慢张开了眼。
“真是佛祖保佑,醒了,醒了!”
老婆婆立刻喜笑颜开。
“这是——”
女孩儿想要坐起来,却被老人一把按住了。
“躺着,躺着!这是我家,你病了,身边又没人,我家那个把你捡回来的。”
老婆婆没说是在哪里把她捡回来的,只问,“你家在哪里?可还有去处?”
女孩儿眼神有些迷茫,慢慢摇了摇头。
“那你就在这儿住着!”
老婆婆还是笑眯眯地,“先好好休养,其他的事都再说!”
“对了,孩子,你叫什么?多大了?”
“赵……”女孩儿条件反射开口,余光看见自己的手,恍惚一瞬,笑了。
“宋安然。”她眼睛逐渐亮起来,“我叫宋安然。”
……
大虞的这次春狩一共持续了十日,顾眠回宫的时候,肚子里已经塞满了各种烤肉。
但是!
红色的锦鲤在鱼盆里转了一圈,尾巴拍了拍水面。
明明可以一直吃肉,狗老板每天却一定要一口菜一口肉喂他。
简直就是虐待!
他怎么会变成一条鱼,他真的好想长手啊。
哎……
顾眠晃了晃小鱼鳍,忧愁的吐了个泡泡。
下一刻,他的鱼盆被人端了起来,一直出了大殿。
顾眠:?
他连忙晃晃荡荡地游到水面上,探出小脑袋,观察情况。
老板上朝去了,按理这是他的休息时间,怎么会有人动他的鱼盆?
被秦王暗算的往事瞬间涌上心头,顾眠立刻警惕。
不会又有人要偷鱼吧?
他睁大眼睛,看清端自己的人是谁之后,顾眠鱼鳍一松,又滑进了水里。
哦,钱公公啊,没事了。
顾眠在水里优哉游哉地翻了个身,鼓起肚皮,让暖暖的阳光洒在自己的身上。
今天晒太阳的时间怎么早了很多啊。
难道是有什么其他的活动?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反而慢慢觉察出了不对。
等下,这是要带他去哪里?
怎么感觉好像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啊!
晒太阳需要走这么远么……
不知道为什么,顾眠的心里,忽然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
“陛下。”
终于,钱公公停了下来,他把鱼盆恭敬地端到了楚沉昭面前。
顾眠吸了口气,扒住鱼盆,往外看去。
这、这是……
他的眼前,明显是一个已经被“处理”过的池塘——池塘里的淤泥和各种植物已经被处理干净,池底和四周铺上了石板,本来应该有一人高的水位,现在只能没过成年人的小腿。
水里零星飘着几片孤单得可怜的荷叶。
等下!
顾眠忽然警惕了起来。
他震惊地看着楚沉昭。
不会吧,不会吧,狗老板不至于这么狗吧?
“盆里游三十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