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
“我在这里有吃有喝,就算死也是几十年之后的事了。而且我爹还活着,他不可能看着我就这样。反之,我要是跟你走了,那我不就成板上钉钉的叛国贼了吗?”
“是吗?”那人语调平平地反问了一句,口气说不出的嘲讽,不等慕燃反驳,他拿出一个纽扣大小的设备,在上面轻轻一按——
“元帅死之前一定会安排好慕燃以后的生活,说不定会求到我面前来,我会答应他,但是……”
“……我实在是,不想放过慕燃!”
青年轻缓动听的嗓音在室内响起,眼前仿佛出现了他坐在宽敞华贵的办公室里,从容不迫地说出这些话的画面。
慕燃瞳孔瞬间收缩,直至针眼大小,全身控制不住的颤栗起来。
“就让他们骂吧,这是我最想做的事,哪怕被骂,我也要做。”
窗外轰隆雷声响彻天地,银白的闪电自万里之外的高空劈下,暴雨倾盆而至。
老宅内,慕燃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景佑的话不断在脑海里回响。
“——慕燃必须以叛国罪处死!”
那人收起手上的微型录音设备,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现在,你还坚持要留在这里吗?”
三天后,帝都星,皇宫。
景佑神色冷漠,点开边塞发来的录像。
写文件的人很仔细,发来的照片上恰好是慕燃在离开时回头的画面,五官清晰可见,不需要更多的确认。
送信的侍卫噤若寒蝉,其余人也都低着头站在一旁。
不知过去多久,景佑缓缓开口:“封锁消息,不要让元帅知道这件事。”
侍卫长刚要应答,景佑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表情稍缓,偏头问:
“俞佑安还在吗,让他亲自带人把元帅府看管起来,不准任何人向元帅透露这个消息,违反命令者以慕燃共犯论处,就地处决。”
侍卫长立刻道:“是。”
“以帝国名义向联邦发布正式公文,三天之内,必须将慕燃押送回帝国,否则以宣战论处。”
侍卫长惶然看着他。
走廊顶端投下一成不变的光,空气仿佛凝滞,从侧面看去,只能看见景佑半张脸如雕塑一般素白僵硬,纤长眼睫下,黑眸里一片阴霾。
“他们带走的人,让他们自己还回来。”
天已经黑了,夜风从走廊尽头吹来,寒潭般沁凉,在场众人纷纷打了个寒颤。
“让塞希尔……”景佑沉思片刻,眉心缓缓皱起:“不,我亲自去一趟贝尔塔星。”
淮裴刚要说话,景佑一按他肩膀:“你留在皇宫。”
两人视线相接,景佑微微抬起头,黑眸寒冰般冰冷坚硬,透着无可动摇的冷漠,按在淮裴肩头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
淮裴垂下眼,点了点头。
景佑松开手,转身朝走廊尽头而去,背影瘦削利落,说不出的疏离冷漠,十分钟前的温情和亲昵仿佛是一场错觉。
侍卫长要去通知俞佑安,并没有跟着景佑离开。
他这段时间常常奉命给阿诺送玩具,和淮裴也熟稔了些,这会儿见淮裴就这样被扔在皇宫,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景佑远去,颇有些同情。
但这毕竟是太子的家事,他一个侍卫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转身去执行景佑的命令了。
刚刚还站满了人的走廊瞬间空了下来。
淮裴看着侍卫长远去的背影,有些困惑。
为什么要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他?
搞不懂。
淮裴最后看了一眼景佑离开的方向,已经看不到人影了。
他抬起一直垂在身侧的手,放在眼前摊开。
他的掌心里,躺着一枚戒指。
这是刚刚两人擦身而过的时候,景佑放到他手里的。
皇宫门口,联络官小跑着跟上景佑,“殿下,公文发出去了,联邦暂时还没有回应。”
“通知贝尔塔星,进入了紧急备战状态。”
联络官:“是。第三军团传来消息,飞行器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程。”
去往机场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联络官停下话头,紧走几步打开车门,垂头立在一旁。
景佑刚要上车,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喊:“殿下!殿下请等一下!”
他一手扶着车门,回过头,面无表情看过去。
远处,一个微胖的身影跌跌撞撞跑过来,正是前来参与景帝寿宴还没离开的外交官斯特兰。
斯特兰跑到近前,顾不上擦汗,焦急地说:“殿下,这件事一定有误会,请您给我十分钟。”
他看起来实在狼狈,一身制服扣子扣错了两颗,脸上还印着枕头印子,像是刚从睡梦中惊醒,连衣服都不顾上整理就急急忙忙跑来。
想来是联邦突然收到帝国的公文,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夜通知了他,这才急急忙忙跑来。
斯特兰在经过上次险些被慕燃当间谍抓起来的经历之后,这段时间一直在躲着景佑走,更没机会接触到淮裴,原本还以为就要这样回国了,谁知在回国前夕摊上这事。
这会儿虽说是赶上了,但这样近距离顶着景佑漠然的目光,他的舌根也在阵阵发苦。
联邦那些议员是真会为难人,他又不是专业的外交官,原本说好的就是过来打打酱油,顺便吃两顿好的,住两天皇宫享受享受,现在竟然想让来他阻止景佑。
这不是让他矮子骑大马,上下为难嘛!
“我知道您现在很愤怒,但是,但是……”斯特兰恨不得现在就回国,抢一根外交官的舌头装在自己嘴里,他急得一脑门子汗,好半天才想起来一个理由,“但是您想啊,我们要是想这样做,当初就不会把人放回来了不是,所以……”
景佑垂下眼帘,目光微讽:“我记得你们是战败了才把人送回来的。”
斯特兰语塞。
“原来是打着这个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