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那药物极为狠辣,幸而侧福晋只是喝了一口就察觉出来,本来并无大碍,因为关系重大,此事只有她和侧福晋二人知晓。却不想,她们因侧福晋落水一事被仗责,夜里无法当差,侧福晋让宫里临时来做事的宫女煮药,因为有两只药罐,宫女无从判断,问到侧福晋跟前。
侧福晋竟选择了那只有问题的药罐!
莫说是侧福晋病糊涂了,那样谨慎的人,那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犯糊涂!
可是侧福晋是答应为她养老的主子,是安置了她宫外亲人的主子,她只能按照侧福晋的安排演了一场戏。
落水体寒,加上虎狼之药,她真的无法再有孕了!
一个女子,无法再生产,没有儿子,后半生依靠什么!
那拉嬷嬷无法理解,只能低头无声落泪。
“是啊……太子对我真好。”
元夕徐徐地说着,嘴角却噙着冷笑:“可是夫妻之间,难道不就是应该对彼此好吗?难道我的身体不是我自己作主吗?他希望我全心全意没有秘密,可是我又不是木头,我何尝没有自己的心思。我讨厌别人让我生儿子,我厌恶别人觉得我没生儿子就白活了,我更厌恶他碰了其他女人再来碰我!我怀胎十月,他就当真管不住自己吗,就无法独睡一张床?他凭什么要求我生,凭什么要求我全心全意!”
那拉嬷嬷深深地跪伏着,此刻她颤抖得更厉害,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可以被杀头的。
哪儿有这样大逆不道的女人,哪有这样逆天的话语,怎么敢要求太子爷一心一意,怎么敢不生皇子!那是未来的皇位,不是什么不值钱的玩意儿!不知多少人吃苦药汤子就是为了得到一儿半女,只有侧福晋,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只是想做我愿做的事情罢了,未来如何我自己承担。如果有朝一日,我因为没有儿子,而地位不稳,因此后悔,我就更不配后悔。子嗣不是为了稳固地位的存在。”
可是日后,她可以对着瑚图里说,她给了瑚图里全部的母爱,毫无保留的母爱。
“我讨厌任何人劝我生儿子,所有人都在劝我赶紧养好身体生儿子,太子说他需要一个儿子……可是每个女子活着的意义绝不是为了绵延子嗣……”
一个女人可以想生,但她不应该被所有人希冀去生,不生她就不完整了,不生她就白活了。
元夕一向是自恃男女平等的,可是当身边所有人都在念,都在希冀的时候,让她觉得由衷的恶心。现在她更有一种畅快的感受,她不能生了!她要看看,谁还能劝生!
眼底狂笑着,却又渐渐渗出了眼泪。
好吧,太子比她预想中的似乎是更喜欢她一些。可是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地位和教育带来无限的三观差距,她是宫女出身,见不得宫女因为主子被罚,可是太子明知道,却还是杖刑她身边人,罚俸全园子的人。
思想不同的人,心终究是无法走到一起的。
她从未和太子说过一双人的事,不代表她真的没想过,不代表她能接受太子幸过别人之后过几天又来和她同寝。
真恶心啊……
是她每每想到,都觉得浑身刺骨的那种恶心。
“那拉嬷嬷,我也不逼你,你可以因为杖刑伤了身子,我心疼老人,让你离府荣养。”
半晌,那拉嬷嬷道:“奴婢知道侧福晋如此机密要事,自然是死守侧福晋身边,效忠一世。”她能感受到侧福晋的真心实意,但太子也不会容许她离府,故而,她还是在太子府做一个忠仆吧。
此事只有她和侧福晋知晓,只要没有外人知道,只要不被太子知晓,凭借太子宠爱和侧福晋的家世,侧福晋照样可以一生顺遂。
“奴婢若是您,必会借着这几日,多和太子提及子嗣一事,引得太子垂怜,巩固地位。”
元夕似笑非笑:“若我真欲如此,就不会决绝地绝育了,不是吗?”
那拉嬷嬷只得闭嘴退下,她伺候过不同的孕妇,幸福的、难过的、决绝的、绝望的……可哪怕是心怀死志的孕妇,都是想生了孩子再死;在这条路上,她也见识过不同的妃嫔、福晋等,可真的不想生的人,都是因为夫妻不顺遂,甚至有仇。
只有侧福晋,明明宠眷正浓,明明“夫妻情深”,却做出了这般决绝的行为,说出这样猖狂的话。
可是……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活出“我”的女人。
她不是“侧福晋”“格格”“女儿”等身份,她就是她自己,明明是在谨小慎微才能度日的太子府,可是最后却是活成自己的模样。
那拉嬷嬷也感受到那种,又恐惧又羡慕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