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 哪儿有什么万灵,分明是万鬼! 果然不是错觉,一路上都有鬼跟在身后! 又哪里是护身符,分明是招鬼符。 一时间,何水生甚至生出丢掉入山符的冲动。 但理智又告诉他。 佩着符箓,不过厉鬼相随;失了符箓,恐怕得当场沦为血食。 只好在厉鬼们的暗中看护下,惴惴前行。 不多时。 抵达了一片水雾弥漫、花草掩映的溪谷。 第一眼。 找着了溪畔巨石上的小小神龛。 别处的神龛贡品都用冷饭团,唯独此处不同。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尚存热气的大肉包子。 山路难行,怀里还得藏着肉包,若非何泥鳅苦苦纠缠,他才不会费这麻烦。 但想到何泥鳅当时模样,何水生忍俊不禁的同时,也不忍拒绝。 他攀上青石,将肉包上供,再于莲灯上点起香烛。 烟气冉冉升入水雾。 “泥鳅呢?” 耳边忽的响起一个稚嫩的童音,好似一纸“灵符”将他这“僵尸”定住。 “泥鳅为何没来?” 声音又问。 何水生鼓起勇气,慢慢循声俯看下去。 青石下高高的花木中,站着一个仰着头的孩子。 衣衫素白,面容清秀不辨男女,最引人注目的是这孩子的头发,蓬松又浓密,仿佛生长得过于茂密的树冠,生机勃勃地披拂垂下。 发间插着许多或长或短色彩鲜艳的羽毛。 看起来……并不凶恶? 何水生心神稍定。 “泥鳅暂时来不了。” “为啥?” “他生病了。” “呀!”孩子惊呼,“泥鳅也要死了?!” “不、不、不。”何水生连忙解释,“泥鳅在山上玩得太疯,钻树丛子的时候,遇到了八角丁……你晓得八角丁么?” “当然晓得。”孩子点头,“那东西不好吃。” 那玩意儿跟食物扯得上干系?(其实能吃) 何水生迷糊一阵,考虑到对方兴许是鬼,于是顺着话头:“对的,不好吃,有毒。泥鳅当时钻过一片矮树丛,感觉浑身刺痒,回头细瞧,发现叶子上爬满了八角丁。他现在浑身红肿,到处又痛又痒,压根出不了门。” 想起泥鳅当时的倒霉模样,尽管不是时候,何水生仍禁不住勾起嘴角。 “你为什么要笑?”孩子问。 何水生解释不来“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的原理,只好一本正经:“我在为泥鳅开心,他的病能治。” 说着,瞧了一眼那孩子,发现他正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 便努力卖弄起自个儿所剩不多的医学知识。 “要解八角丁的毒,须得捉来此虫,用小棍挑破虫躯,取其体内青筋碾碎成汁液,涂抹于患处……” 侃侃而谈间,冷不丁一低头。 花草间,那孩子已然消失无踪。 再看神龛,两个大肉包子同样不见。 吓! 真的是鬼! 何水生稍稍放松的神经一下又紧绷起来。 哪儿敢再呆下去。 胡乱拜了拜。 连忙跳下巨石,只想着赶紧采完药,赶紧走人。 按着手账指示,采了巴戟天,匆匆要离开之际。 耳畔扑簌簌有振翅声。 眼前忽而一花。 稚嫩童声:“给你。” 怀里便突兀多了一物。 低头看去。 是半截芭蕉叶,里面包裹着——何水生脸色蓦然发青,险些手上一抖,把东西抛出去——青黄相间、遍生毒刺的虫子密密麻麻堆成小山。 全是八角丁! 何水生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泥鳅早就经老医官妙手医治,否则自个儿哪有闲情笑他,哪里再需着这么多的毒虫? 再者说。 尽管是好意,却哪有直接往人怀里塞虫子的? “这小鬼……” 何水生脸上却渐渐露出笑意。 “呆头呆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