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驭兽而飞与自行御空不同,魅影吞乌蟒谓是天底下最快的坐骑,刺激感不言而喻。没有防御屏障,极速飞行带的罡风也会形成攻击,但元婴修士不惧这一点。 晴空高悬,一碧如洗,穿梭于无遮无拦的空中,一伸就能触碰到身侧的云层。 乍然从黑暗的鼋腹脱身,开阔、盛大、明朗之感扑面而。 “游凭。”身后人忽然叫他。 这是夜尧第一次正面叫他的名字,笼罩于人之间的迷雾在这一刻彻底散去,某些东西被明晃晃呈在阳光里。 “有话说?” “能不能告诉我……怀玉阁灭是你做的吗?”夜尧的音又轻又柔,像是在接近一只落在前的蝴蝶,生怕喘息稍大惊那高傲美丽的蝶翼。 “不是。”游凭懒懒坐在黑蟒头顶最高处,没有回头。 不是他犯的事,他当然不会故意往自己身上沾,那很无聊。 “青鸾派血案呢?” “弟子内斗。” “逍遥真人被劫杀?” 游凭淡淡道:“没说过。” “那……上次你说的佛修?” 由远及近,由大到小一步步问下,夜尧屏呼吸接近那些留传甚广却真假难辨的传言。 “哦,那秃驴?” 游凭轻嘲:“他要物理超度我——见佛祖这好事,还是佛修先比较合适吧。” 所以是为了自保? 游凭口中常常有些话夜尧理解不了,却能从方的态度中感觉到含义。 “那……你杀过清元宗的风思意吗?”夜尧背在身后的指不自觉捏紧,平静的外表下极力掩盖紧张的情绪。 无惧无畏的因缘合道体也有要逃避的时刻。 但这些矛盾在心中盘桓许久,终有撕扯开真相的一天,他不能当做不存在,更不能自欺欺人下去。 仿佛知道这是他最问的问题,游凭侧过头看他,忽然笑了一下,“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夜尧怔怔重复,有些茫然。 “我说什,你就会信?”游凭笑容微冷,“过去你以为我不像会撒谎的人,是栽过不少跟头。” 夜尧凝视他,一字一字道:“你说,我就信。” 游凭顿了顿,回过头,目光重新漫无目的看前方的蓝天。 他忽然觉得意兴阑珊,心不在焉出问题的答案:“不记得了。不管是风思一、风思二还是风思三……有什区吗?” “只要有机会,少有不杀我的派。包括三大宗,我自然杀过你清元宗的人。即使我说我没杀过,你也不会信吧。” 夜尧呼吸一滞。 “魔尊之名的确背了不少黑锅,但我杀过很多人是不否认的事实。” 游凭的音愈发冷淡,“现在要替天行道吗?” “至少我们还是朋友……站在朋友的立场上。”夜尧音微涩,缓缓走到他身边单膝蹲下,“我只问……你是否主杀过不该死的、你没有恶意的无辜之人,除了自保之外……” 问的太多,杂乱的心绪让话语出口时乱成一团。 夜尧凝视他不肯看自己的侧脸,缓了口气,忽然镇下。 “抱歉,并非是质问,我不让你觉得不舒服。”他郑重地道:“那——杀那些人时,你是否无愧于心?” 他的眸光在颤,简直像是要落泪了,游凭直直注视进去时,又恍如看到了包容一切的深邃星空。 这是一个经历了换位思考、既客观又主观的问题。 客观在夜尧超脱了正邪阵营的视角,他不认为自己有资格仅凭片面的你死我活就能审判一个人的灵魂,即使是魔修,要活下去的欲望是无罪的。 主观在其回答的唯心,无论答案是还是否,都由游凭一人决断。 换一个人在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游凭这个天底下最大的魔头,夜尧说他信。 游凭看他秒,倏然笑了起,他平静又坦然地说:“我问心无愧。” 迎面吹的风拂起他乌黑的发丝,划过耳畔,仿佛一场畅快的洗礼。 夜尧深深看他,看到了他苍白绮丽却千疮百孔的身躯里,自淤泥里挣扎而出、无拘无束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