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情绪在心里积蓄已久,更沁了几分寒意:“为什么因为别人与自己不一样,就会心生排斥、产生恐惧呢?每个人理应有不同的际遇,不同的选择啊。”
“这是分情况的吧。”晴朗道,“如果一群凤凰当中出现了一只野鸡,你会不会觉得可怕?可如果一群低阶术师中出现了一头魔兽,哪怕它从未表现过伤人的征兆呢?”
窗边忽然冒出一个人,先前在酒馆萍水相逢的道士单手按着帽子,艰难地往里爬:“你们在讨论什么高深学问呢?”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去,那目光太过灼亮慑人,逼得他脚跟一软,差点翻下窗台。
“大师!”唯有公孙襄傻乎乎地说,“大师真是神机妙算,我等遇到了大麻烦,确实是人为的。”
“别叫这么亲热,兴许人家只是单纯的乌鸦嘴呢?”晴朗冷嗤。
道士骨碌碌滚下窗台,帽子还是给磕歪了,嘴一撇:“小道算卦向来灵验,不信再替你打一卦。”说完掐指推算,神神叨叨,还颇像那么回事儿,末了捻须一笑,了然在胸:“你此行的目的,可以说已经达到了,也可以说永远达不到。”
公孙襄果然上道:“大师,您能再说得仔细些吗?”
“诸位是要去办一件事,这事儿必定办不成,但最终的结果会是她想要的。”道士自认为点到即止,尽显高人风范,这时候再不开悟的人都能顺着他的话想象,哦不,猜测出一篇完整的故事了。回过头,公孙襄那剔透的双眸依然睁得圆溜溜的:“什么意思?她希望此事不成吗?”
“再说明白就泄天机了,你自个儿慢慢参吧。”
“啊,还是些套话。”公孙襄瞬间失了兴趣,转身一个后脑勺送给他。
这一届听众好严格呀!
道士仰天叹息:“漂亮的姑娘却偏偏不识货,殊可惜也!”
“阿襄,站到窗户边上去。”晴朗道。
“哦。”
公孙襄依言守住了窗口,晴朗手一摊:“还钱!”
漂不漂亮无所谓,马屁拍得再响也不能掩盖江湖骗子的本质,唯有财富才是最靠得住的。
道士眉毛一挑,胡子一吹,理直气壮:“你自己算算,二十一个铜板三壶酒是不是比三十个铜板两壶酒要便宜?”
“七个铜板我还能买俩包子呢!你这个小道士,靠这一招坑蒙拐骗必定没吃过亏吧?”
“你管我?”道士翻白眼,“反正这一回我没欠你的。”
哎呀,对付不了他,好气呀!
晴朗抓耳挠腮:“关西大白刀怎么可能一下子杀成半价!兑水了吧!”
道士大咧咧地坐下,转移话题:“方才你们所言,小道听了个七七八八,也想起一桩旧事。昔年有一个名叫重棂的武学奇才,他遍游大江南北,见多识广,种种的咒术、绝招,几乎用眼睛看看就会。他所学甚杂,却博取众家之长,创造了一门惊世武学,只可惜遭到世人的畏惧和嫉恨,才三十多岁便被害死。”
公孙襄听得一怔:“当初就没有一人提出异议吗?”
“在大家都针对一个人的时候,就算有人想施以援手,也会一并成为被针对的对象吧。这样一来,愿意站出来的又有多少呢?”
“明白了,众口铄金。然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即使大家都言辞凿凿,若有机会,还是要亲自确认。”公孙襄慎重地点头。
这话听起来似乎对,又似乎哪里不对。
道士撇起眉头,想了一会儿:“也不全是这样。如果有人提醒你前面有老虎,还是不要亲自确认了。”
公孙襄就很迷茫:“我听说过‘三人成虎’,许多人说有老虎,可能是谣言吧。”
晴朗也疑虑起来:“为何不去?万一有寻常旅人经过,为虎所伤,如何是好?”
“这只是一个比方,‘老虎’是指显而易见的危险!”
“可是,若当真有危险,何不明言呢?情报准确时,方能作出准确的判断和回避,不是吗?”公孙襄完全没懂。
晴朗灵机一动:“我知道,是一种约定俗成的暗号吧!”
“不,你不知道!”道士抓耳挠腮,想解释,又不知从何开口。好钢直的女人,我服!
林恢看了看空有满腹才华却毫无用武之地的道长,又看了看目光澄澈闪耀诚心求解的两位女侠,憋笑憋得肚子疼,还要一本正经地分说:“世间的种种难关,有的能凭一腔热血解决,有的却要从长计议,无论如何选择,遵从本心,问心无愧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