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时,华英已经不声不响地站在柜子前,眼神幽暗,把他吓了一大跳。
霜风增夜寒,内外两重天。
元不惜不自在地揉了揉肩膀:“华英大人,您先喝口茶消消气。额,茶有些凉了,小人再去帮您热热。”
说着端起茶壶就往外走。
华英歪了歪脑袋,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误会。
她有漠漠双眼,渊如深海,没有谁的影子照进心里,就没有什么好生气的。
倒是桌上那壶茶,片刻之前还雾香袅袅,忽然就成了一壶冰水,若让他这样端出去,被人看到怕是不好解释。
“等等!”她真不想叫他,“一会儿就不凉了。”
“……哦。”她说不要出去,元不惜就站在那儿,想想明天的事。
华英腰间那把“赎玉”,是一柄用精纯寒曦石打造的利剑,寒气透骨,却被贴身携带。他猜沈祈设宴,是看中华英的能力,想要拉拢,顺便询问打刀匠的名字。
正要说说自己的推测,却被忽然射过来的幽深视线震住了。
“明日再见,告辞。”
这句客套话并没有客套的意思,像浮冰流水的轻音,又像谁人在编钟上蜻蜓点水,奏出没有意义却很动听的音符。
元不惜组织好的语言被涌进窗户的热空气噎了回去。华英就像一缕墨香,静悄悄地融入夜色之中。
他叹了口气,把茶壶放回去,却发现桌上多了一只精致小盒子。
陪坐了一整天还没怎么进食,如今却对着一盒冰镇绿豆糕大眼瞪小眼,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转眼第二日。
花向晚存在感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坊间总有莫名其妙的传言,比如“花家有位小姐能一拳打翻镇门铜狮”,“她带着一把两个壮汉都抬不起来的铁扇”。
所以她摩拳擦掌的来找自己,花无垠是有所预料的:“今天他们又会过来吗?”
花无垠放下书卷,极其无奈地笑笑:“沈家兄弟又不像你这么清闲,哪里会天天来?”
“那真是可惜。”花向晚撇撇嘴,捻起一块绿豆糕放进嘴里,这才看到桌上摆着一幅图案,“你在画什么?”
一圈圈一线线字符,好像很多种咒术套在一起留下的咒文,看似有规律可寻,却又包含着复杂的变化。
花无垠说:“花家秘洞的禁制。”
花向晚:“你又去秘洞了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是不是?”
花无垠连忙解释:“以前为了学禁制的画法经常去那里观察,对这幅图不说倒背如流,却也了若指掌,不信我默给你看。”
啧啧,只怕学画禁制只是过程,开秘洞才是目的吧?向晚敲了敲桌子,心情有些复杂:“会解了吗?”
“必须将钥匙拼接完整,佐以咒术,才能打开。”
“所以要把六块钥匙都收回来?”
这样大家马上就会知道他要干什么,与全世界为敌,嗤,真是刺激。
花无垠发现她表情上的转变。
感觉不是很意外:“你代入角色好快啊,终于想通了我的决定?”
“……无垠哥哥。”花向晚堆起笑脸,挺平静地叫了一声,但花无垠就是听出了惊悚的意味。求生欲让他自动自觉地往后退,并搬了把椅子横在俩人中间。
只听她一字一顿道,“祖训有云,送出去的钥匙如同泼出去的水。”
花无垠笑:“我也是为了看守的人,钥匙被他们握着就像烫手山芋,总是提心吊胆,防这防那。”
也是。“钥匙都在谁手上?”
“记不全了,藏书阁里或许有名单?”
看来有计划有预谋。花向晚叹了口气:“走吧,去找找。”
“你不是坚决反对的吗?”其实只要她不插手,花无垠就很满意了。
向晚静默片刻,又哀怨地看他一眼:“我想过了,如果我不帮你,你还是会冒险行事,还不如放手一搏……”
屋外忽然传来奇怪的声响,紧接着人影一闪,向晚的唇瓣还处在半开的状态,两双眼睛匆忙对视,皆从对方那儿看到了惊诧。
无垠打了个手势,猛然推开窗,和向晚一前一后跳出。
那人还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只是疾跑数百米后,灵活的几个纵身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