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描述心里的震惊了。这难道是有希望把规烬赶跑的意思?
自从这只大鸟上门以来,出城驱赶的术师死了一批又一批,通通坚持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大家心里有数,即使举全城之力也未必能把它拿下,于是决定转攻为守,全线防守。无澜就是出城的最后一批术师中,活着的最后一个。
而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至少三炷香,他却还坐在观众席上喘气儿。
单挑吗?那个人到底是谁?
帽纱在风的吹拂下轻轻飘扬。
对峙的双方都如同中了八风不动符,保持着一模一样的姿势,许久都不见动静。
无澜握剑的手紧了紧,沉着脸靠近,才走出两三步,就感觉一股强劲的风力迫得他睁不开眼。
两股灵力直接碰撞,困龙锁在中间疯狂地摇摆甩动,流转的灵气一会烫得像煮过太阳珠子的铁水,一会冷得像滚滚翻飞的暴风雪。如此几个来回,困龙锁在高昂的铮鸣声中碎裂。
她怎么敢,和规烬用灵力硬拼!
无澜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这是什么旷世奇才,哪怕亲眼见证了她的实力,他还是不能习惯这种……高端操作。
一点真实感也没有,要用她的方法思考是不可能的,永远也不可能。
挑衅圣兽无疑是愚蠢的行为。
锁链一毁,交锋也就被打断了。华英倒退了几步,气息微乱,似在消化受到的冲击。
她的脸色本就比常人要白,平静的脸上依然看不出有无大碍,只是紧紧盯着规烬的一举一动,如同一张拉满弦的弓。
这世间能够牢牢把控自然之力的,唯有五圣兽。风君风归,火君规烬,水君森罗,雷君苍神,土君山棘。
五圣兽将天地时气纳于股掌之中,这样的力量绝非凡间躯壳所能承受,是以它们原本是一股无形无质的气流。
“此等奇兽,是不是无人能敌?”多年以前,五岁的华英曾这么问过明玉。
明玉“哈哈”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张开嘴,等她喂了一颗栗子进去,才道:“只要拥有思维,就会有不甘寂寞的时候,就想要被人知晓、被人察觉。一旦它化身成草木虫鱼这些有形的东西,就要遵守有形之物的规则,那时它所带的灵力只有本体的十分之一。”
“那岂不是趁人之危?”华英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它身体康健,思维灵敏,哪里危了?”明玉没好气地在她脸上掐一把,“常人与它相斗,一个弄不好就要意志奔溃,也就你这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觉得可以占它便宜。”
华英呆了一会儿,又问:“火君身上的火,是不是比普通的火烫?”
深秋的风吹来,明玉伸手夹住一片落叶,闻言瞥了她一眼:“若是遇见了,可以去试试。”
一晃九年,华英竟真的得到了与火君一战的机会。
规烬仰起脖颈,似要高鸣,近看之下,修长的翎羽摇曳飘扬,焕出一片璀璨金光。
无澜不免惶然,横剑在手,却见它向旁边踉跄几步,仿佛被人推了似的。
风声簌簌,日落星微。那集力量与美貌于一身的大鸟渐渐瘪朽,化作烟雾,散入空气之中。
华英默默地收了剑。这只是规烬灵力的一部分,连它的躯壳都是假物,却动一动羽毛就能覆雨倾城。
城外被烧了个干净,大片大片的焦土空荡荡、黑漆漆,怎一个凄凉了得。无澜还沉浸在震惊中无法自拔,那面若清潭的女子忽然转过头来,看着他的双眼:“我想进城。”
……
“抱歉,失态了。”无澜冷峻的面容露出一丝尴尬,这才想起命人开门。
这个人到底是几阶术师?七阶?八阶?或许比八阶还要高?
华英低低道了一声谢,穿过城门,才发现墙后面趴满了弓箭手,手脚抖得像筛糠似的,陆陆续续冒了头。
工事、陷阱几乎把道路封死;还有一些没建完的机关,又被张罗着拆掉,看来是专门为规烬准备的,现在用不着了。
无澜默默地走在前面,华英瞄一眼那道背影,不由想起他说的一句话。
——你也是来抵抗规烬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