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辛夷挑目望向孟熙,他是懒得亲自找人,才束手就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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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跟丢了?”红衣的阿芹端着一碗米粥走过来,塞到少年手上,“呐,给你留的!”
林恢微微一愣,低头道谢。
阿芹摆摆手,让他不必在意。一晃数月,店里上上下下都已经习惯了这么个人,每天守在固定的位置,不肯安歇,直熬到目眦通红,实在撑不下去,才会不知不觉地趴会儿。
他再也没有见过萧璘。
萧璘的身影就像淹没在来来回回五光十色的人群里,他对他最后的映像,就是那少年微笑着回过头,举起平安符来给他看。
阿芹亲手酿的古今醉是不错的。
他仿佛回到了华松派参天大树下,枝条花叶柔柔沙沙地颤动,灵台河泛出点点碎碎的光,总是有鱼儿轻快地跳出来,伴着棋子落下的脆响,少年顺着山道跑过来,叫着他“师兄”。
那短暂相处的时光,好像都只存在于梦幻的世界里,一天天一点点离他越来越远。
直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萧璘就这样消失了。
就像他不知道华英为什么就这样消失了。
一晃数月,萧无妄召华英过去。
“这次有个组往积香山一带活动,那个人在最后一刻也是把自己关在积香山。你邪气既已根除,便也随着去探探吧。”
“……知道了。”
一年了,她留在这里,就是为了等“那个人”的消息,为了一个念想。
之所以用“等”字而不用其他,是因为她在冥冥之中就觉得,时间一定会给出答案。就像一幅长长的画卷摆在面前,她不用完全展开,就知道尽头会有她想要的。
“对了,这几个月找你的人不少,不去看看吗?”萧无妄状似随意地提起。
不是他好心提醒,而是故人相逢的戏码让他觉得很有趣,他很想跟去看看,如今的华英会不会让人大吃一惊。
“不必了。”华英漠然道。
“真无趣。”
辰时,华英与春树堂的六人在半末成衣店外会合。
那六个人早把马匹套好,或倚或坐地等待着她的到来。与其他个性张扬、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是大爷”的魔教弟子不同,这几个人打扮得很是低调——或者说,是以最方便办事的简约务实形态示人。
放眼望去,有四个曾与她有一面之缘——宿秋水,魏禹,肖昶,还有那关姓青年。
“既然人来齐了,咱们就先说个作战计划。”队长宿秋水清了清嗓子。
大家打着呵欠,稀稀拉拉地起身。这个点对于寻常人来说其实已经不算早了,但他们都习惯于懒散,这点连叶蓝微也没有办法。
作战计划制定得很细,一环套一环,把许多可能性都考虑到了,同时也折射出他对这次任务抱有强烈的紧张感——就好像在迷雾里行船,预感到会有掌控之外的事情发生。
诚然,宿秋水是个很负责任的精英骨干,但有些事情条条框框越多、患得患失越厉害,反而会让自己临场乱了阵脚,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样的“小惊喜”。现实总是不吝啬于给计划者们上上一课。
说完这些,宿秋水向她看来:“华英姑娘,对于今次行动可有高见?”
毕竟是萧无妄钦点的人物,所有人对她的意见都有一种特别的关注。宿秋水甚至想过,如若二人意见相左,他就要根据实际情况来调整策略,工作就不好做了。
华英愣了愣:“你是队长,如何反来问我?”
很好,最麻烦的问题解决了。
宿秋水满意地宣布:“那我们出发吧!”
七个人翻身上马,方欲前行,忽听得后方一阵呼喊,夹在风声里很不真切,给人忽远忽近的错觉。
“等一等!等一等!”
呼声很急。但宿秋水等人听塞没听,故意不去搭理这种看似无理的挽留,并从中获得一丝快感。简单地说就是,“我耳背,你奈我何”?
倒是华英开口:“等等!”
元不惜看到那一水枣红色的马匹果然停了,连忙加快速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等待过程中,华英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马鬃,身后的脚步声噼里啪啦地响,仿佛从未如此急切过。
元不惜飞奔过来,一只手扯住了她的缰绳,气息扰乱,滴汗如雨。
华英侧过头来,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温润如玉的白衣琴师也望着身影纤瘦的乌衣姑娘。她看到他握着缰绳的手指渐渐缩紧,用力到骨节发白:“你……此去千万小心!”
华英神情微怔,片刻之后,唇边绽放清浅温和的一笑,宛若梅蕊吐芬,将那雪之魄、月之辉带到了人间:“我会的。”
元不惜只觉被一道电流击中,心神一荡,恍恍惚惚,半岁的坚持突然丢盔弃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