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汽车发动,两拨人分道扬镳。
冬天的民大仍旧树木葱郁,到处是生机,不似心里荒芜,季礼正为刚刚的一时心软无语,身边时想递过来一支烟,“今晚要不要一起去酒吧?”
季礼接过,另一只手的食指在空气中无意识划着,“嗯,去吧,今天有时间。”
两人在食堂简单吃过饭,一路赶回宿舍。半小时后,时想素着的脸覆上一层精致妆容,不变的烟熏妆,大卷发,季礼则简单捯饬几下便完事儿了,到酒吧时,已是晚上八点,夜色席卷,到处都是属于年轻人颓废奢靡的气息。
季礼以前没怎么去过酒吧,自从有一晚时想的呼救电话打来,隔三差五,季礼会在时想的邀请下过来坐坐,听她唱歌。
那天是星期六,禾苹、夏诗都出去跟男友约会未归,宿舍只剩季礼一个人,因为接的活太多,季礼熬到了凌晨3点还没翻译完,困得只打瞌睡,时想打来的电话让她困意全消。
电话响第二声后,季礼接通,电话那头时想嗓子格外的哑:“朝阳西路33号,‘勿扰’酒吧,过来找我一趟。”
话说完电话秒挂断,再怎么打都没人接,季礼打车赶到酒吧时,手机收到一条陌生短信,告知时想在酒吧一间VIP包厢里,找到人时,时想已经陷入昏睡,桌上搁着一杯解酒汤,季礼没敢碰,只捞起人就往医院赶。
那晚之后,时想偶尔喊季礼去酒吧听歌,季礼没拒绝过。
勿扰酒吧跟别的酒吧鱼龙混杂不一样,因为背后老板有资本有关系,酒吧是会员制,进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并且分明场和暗场。
明场偏清净,不闹腾,客人大多静静听歌喝酒聊天,没人蹦迪和随意搭讪;暗场则是欢场,多是肆意炸裂的年轻人,但安保到位,不容易出事,除非有大人物想搞人。
时想只在明场时才喊她过去玩儿。
轻晃着气泡酒杯,季礼撑着下巴,看台上的时想唱歌。
“我总是死性不改被情迫害”
“沉迷于痴心妄想的梦 不愿醒来”
“爱或不爱结局难猜”
这首《心碎莫扎特》,原唱是男声,但被时想独特的女烟嗓唱出来,多了几分自弃的悲情感,又带着点渣和苏。
季礼视线跟时想在空中相交,又各自分开,虽然都对过往绝口不提,但季礼知道,她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被情迫害,一样的死性不改。
一口喝完剩余的酒,季礼任由思绪无止境发散,时间是最绝情的东西,一晃而过,在民大的生活已经过去接近一半,她在409过得挺好,那他呢?
他又在哪?
过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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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季礼跟时想提着大包小包,七点准时在小区门口跟禾苹碰面,禾苹上手接过一部分,领着两人往屋里走,一边还嚷嚷着:“你们怎么来这么迟,说让你们中午就来吃饺子的,结果你们不来,这下好了,你们北方人过年可没饺子吃了。”
“爸,妈,我朋友来啦!”
门打开,屋里面布置得喜气洋洋,到处都是新年红红火火的装饰品,还有各式各样关于春节的书法作品,一看就是男主人写的。
穿着浅蓝色旗袍的禾妈妈连忙迎出来,笑着拉住两人的手:“哎呦,快过来坐下,你们来就已经很好了,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干果水果塞了两人一手,禾妈妈笑着道:“她爸在厨房忙着炒菜呢,你们不要拘谨,就当自己家。你们先吃点小吃零食,跟小苹去楼上玩会儿,阿姨饭好了叫你们,快去快去。”
季礼只好笑着回:“谢谢阿姨,那我们就先上去了。”
禾苹在楼上已经放好了东西,趴在栏杆上催两人,“快点上来,我爸做饭贼好吃,可轮不到你们搭把手。”
禾苹家是S市土著,中产阶级,住着一套不算大的小洋房,不算富裕,但比起用金钱,更像是用爱浇灌长大的孩子,相处有分寸感,会让人没有负担地接受她的好,为人又不娇气,自己的事也会处理的很好。
如果说夏诗让409像销金窟,禾苹则更像是太阳,她让409更加有人情味儿,无形中让他们关系变得更加密切,连一向自持清醒的季礼和冷酷的时想都在慢慢不受控地依赖上她。
“姑娘们下来吃饭啦!”
禾妈妈的一声喊,让季礼和时想同时松了一口气,两人已经被按头看了一个小时的回忆录,里面包含了禾苹跟徐长亭自高中在一起至今的所有照片。
季礼看的都快要魔怔了,她严重怀疑第一次见面自己对徐长亭就有本能的排斥感,一定是因为他们上辈子有仇。
不然为什么要让她这个颜狗受这种罪。
他又长得不好看。
餐厅的圆桌上摆满了九道菜,四荤四素,再加一个汤,禾爸早就提前了解了她们喜欢吃辣的口味儿,为了照顾季礼两人,餐桌上多了许多红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