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眼前的目标吧?”
降谷正晃的确并不急迫,他想了想,摊手无奈道:“这就是所谓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我倒是希望你把这位‘天子’真的当作天子看待啊。”星野真弓冷淡道,“现在看来,天子本人似乎也对此不屑一顾。”
“你也许为了那几个选项、那个稀有的姓氏思考过很久,但是我们全无这种烦恼。这么多年过去,所谓‘杂种’这种词,已经对他构不成万分之一的杀伤力了,他对继承一个没给过他半分关怀、却反倒要从他身上榨走全部精华的牌匾全无兴趣。”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星野桑。”降谷正晃温和地说,“他性命的缰绳握在你手里,他想什么不重要,你想什么才重要。时至今日,我依旧惊讶他居然愿意就这样任由你架空他应得的位置,他到底是爱得太愚蠢,还是爱得太聪明?”
“想来你们当年是料定了我不可能想到这个家族的儿子会愿意做出这种选择,或者说,我可以想到,但我不会接受。”
星野真弓淡淡笑了一下。
她从头到尾情绪平和,唯一的波动也只发生在这个话题被挑起的那一刻,因此这会儿也只是垂眼将喝空的酒杯重新放回桌上。
“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我们的动机也好、想法也好,都随你理解,降谷先生。”她站起来,拎起一边的手包,“我的部分就到这里结束了,接下来是你的棋盘。”
降谷正晃依旧坐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
在星野真弓快要踏出这间静谧的茶室时,他忽然道:“你们应该很清楚,从一开始,降谷春奈就是因为你们而诞生的无辜灵魂。你们放弃这枚唾手可得的牌匾,她便是下一个要背负起它的人。”
“她今年七岁,还不知道残酷的未来正在逼近,她母亲清楚我的想法,想把她送到国外逃离这一切,但我轻而易举就能阻断她的努力。到最后,降谷春奈会因为你们而步入地狱。”
“我以为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但春奈似乎并不是你要还的‘债’的一部分。”
星野真弓停下脚步。
她站在原地安静了几秒,半晌,转过身,看向降谷正晃。
“你大概误会了什么,降谷先生。”她说,“我可以善待她、照顾她、把她当作我自己的妹妹,但我没兴趣冒充什么救世主,自我感动似地为一个和我没有实质性关系的人放弃我自己的目标、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的家人。”
“别人在淤泥里生不如死的时候,降谷春奈诞生在这个家庭里,真的享了这个家族的福。她哥哥被抛弃在孤儿院门口的时候,降谷春奈被爱包围着蹒跚学步。她哥哥整个少年时代都活在他人恶意里的时候,降谷春奈从幼儿园开始就是最高规格的贵族私校。”
“她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想要什么就能立刻得到,她若是讨厌谁,甚至不用她亲自动手,第二天那些人就会永远消失。”
“这不是她的错,但她得到了这些馈赠,自然就有她应当承担的命运。你若是清楚她会步入地狱,最好从一开始就别让她降生,我们不会为你的选择承担恶果。我们也许愿意善良,愿意分一点所剩无几的爱给她,但我们不是蠢货。”
她平静地看着降谷正晃:“我和零都没有在孩童时代好好当过小孩。我们的人生被灌输的东西是‘必须要赢’、‘优秀才有资格被爱’、‘伤口和疼痛是可以被利用的筹码’、‘情绪和脆弱是没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我们时至今日依旧算不上什么正常的大人。”
“但春奈真的享受过童年,知道何为‘爱’,说不定,她也能做一个更好的大人。”
“无论如何,我祝福她的未来依旧一帆风顺,”她重新向门口走去,“而我的确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