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没有机会展示。
妹妹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她已经穿好校服,但头发乱糟糟地打着结,一副没睡醒的迷糊样,村上一郎任劳任怨地帮她梳头。最近马上要期中考了,你复习得怎么样?他像每一个老妈子一样唠叨。他妹妹也如往常一样不耐烦地应着,哎呀哎呀,我心里有数,你就别管啦。
村上一郎依然停不下来,新老师怎么样?新同学怎么样?处得来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他们要是欺负你,哥哥就去揍他们,哥哥以前可是混黑......他说到这里,突然觉得不妥,他停顿两秒,把句子拐了个突兀的弯——哥哥以前打架可从没输过。这样听起来比刚刚妥当,他偷偷想。
妹妹却全没管他心里在想什么。哎呀哎呀,她又这样叹着,这个年代谁还用拳头做事呀?大家都是文明人,老哥你实在是跟时代脱节,应该回学校看看去咯。村上一郎眨眨眼,手上动作不停地一甩平底锅,金黄的煎蛋丝滑地翻了个面。也许她说的是对的,他想,也许他该回去上学了。
他已经改换了姓名,他不再叫一郎了,他现在有个更时髦的名字。他也不再为妹妹的学费发愁,他打开电视就能看到新闻报道更新后的《儿童福祉法》条例,但这早已与他无关,他已经有了其他补助来源。他们搬到了更平静的街区,妹妹转进了一所偏差值更高的学校,他的确获得了随时回学校念书的资格。
——这个年代谁还用拳头做事?他解下围裙,琢磨着超市今日的打折宣传单,目送妹妹背起书包离开家门。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他安静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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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这样,新世界的序幕拉开了。
货机爆炸的新闻在年末的余温中随着新一回红白歌会名单公布的消息一同登上头版头条,今年的红白歌会又是万众瞩目的当红歌星对决,大众舆论将全部精力投入娱乐版面,无人伤亡的货机没过几天就被撇进了角落。
星野真弓坐在窗边收回视线,蓝牙耳机在她耳侧安静地闪动着,金发服务生走到桌边,为她端上一杯热乎乎的拿铁。最近经常看到星野小姐光临波洛呢,他弯着眼寒暄。星野真弓礼貌性地微笑,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是刚刚好的热度,放了她刚刚好不觉腻味的糖,咖啡豆研磨细腻,被冲出回味悠长的苦香,就像她曾经爱喝的那样。她放下咖啡杯,抬头称赞这杯咖啡的手艺。金发服务生还未欣然接受,风铃叮当声从前方传来,五个裹着羽绒服的小萝卜头迫不及待地涌进咖啡店。
头三个小萝卜头显然都是八卦的好手——星野姐姐!安室哥哥!最近经常看到你们待在一起诶!他们这样叫嚷着,不由分说地挤进星野真弓独自占据的卡座。跟在后头的两个小鬼一个抽抽嘴角,一个压压帽檐,星野真弓只能无奈向里坐了坐。再抬头看去,金发服务生已经被转移注意力,认真记起小鬼头们点的甜品。
她伸手将桌上的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下。新的邮件提示音依旧亮着——【您的猜测很有道理,记忆的确可能扮演着重要的作用。我的建议是,不妨试试拼凑那张拼图吧,事已至此,总要有开始的那一步。】落款是享誉世界的脑神经科学家。
她听着小学生们写作业时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安静望向窗外。冬日冰冷的太阳在店面上落下波痕,更远些的地方,冷风悠长,云雨酝酿,人们望向同一片天空。
来日方长,她想。会有更多的黎明,太阳只是一颗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