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终于有了反应,不过还是没回答他,只是给了李缙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李缙观那眼神,自我翻译了一下,“你怕不是个傻子吧,之前和你说话的不是我啊?”
李缙无奈,只好自己给自己找补点场子,想伸手摸摸那个木桩子的脑袋,一伸手却摸了个空。
帐里,萧衍这次是真的没有力气再自己解衣服拆绷带了,周明经一个人确实有点力不从心,无奈地喊道:“外面那个小孩,你进来一下。”
李缙和闻长青还没反应过来呢,雁西便离弦的箭一般嗖的一下窜出去了。
李缙摸着下巴,想“刚刚叫你小孩,你可不是这个反应啊。”
周明经让雁西上了榻,从萧衍背后扶着她,再自己褪了萧衍的外袍,待解开外袍,萧衍腰间的一片血红就刺进了雁西的双眼。
那血迹已经渗透纱布甚至染透了内里的衣衫。
周明经拧着眉头,一脸嫌弃,但手下却轻手轻脚,快速剪掉了纱布,又清理了血迹。
再有条不紊地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针,仔细在火上过了之后重新缝合了一下萧衍的伤口。
雁西在萧衍身后感受到她身上冒出的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一股清幽的香气混着汗味窜进雁西的鼻腔,使得他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感受。腾的一声出现又嗖的一声划过,雁西没来得及抓住。
只是在想,她看着也不比自己大多少,是如何忍受住这非人的疼痛一整日而一声不吭的。
周明经中途抬头看了看萧衍,心下闪过一丝不忍,拿过一卷未展开的纱布,递到她的嘴边,没好气地说道:“张嘴。”
萧衍没有睁眼,但很乖觉地张开嘴咬住了纱布。
周明经缝了十几针,又敷了药,再重新绑好了纱布。
“照你这么折腾,我再好的药用给你都是浪费。”周明经还是生气,只是这期间萧衍一直乖乖地任他摆弄,一声都没吭,语气便多少有点松软。
“从今天开始,我给你加大药量,既然醒了,内服的药也得加上,才好得快。”
“你,跟我去熬药,顺便给你看看腿。”周明经对雁西说道。
萧衍心里乐开了,这小老头,真是口是心非。
雁西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替萧衍套好外袍,再将她放回塌上,才顺从地跟周明经走了。
“将军,吃点东西吧。”萧衍睁开眼睛,就看见闻长青又端着碗站在了自己塌边。
“你放下吧,我歇会儿再吃。”她现在感觉身体要从腰间处裂开,脑袋也像装了千金铁锤一般重,实在没有力气也没欲望吃点什么了。
“将军,您吃点吧,卑职...卑职喂您。”
“放下。”两个字说得有气无力,但不容置疑。
“行了,你放下吧。再去弄点热汤来,要新鲜羊肉炖的。”李缙解围道。
“是。”闻长青闻言出去了。
良久,“阿缙,谢谢你。”萧衍还是没有睁开眼睛,这回却是因为不好意思。自打从京都出来,一路上李缙都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一部分出自自小的情谊,一部分怕也是担心自己囿于父亲的死出不来。
李缙明白她的别扭,没说什么。只心里一酸,一刹那间觉得命运实在弄人。
“你要真想感谢我,到时候送我几个小军功回去交差就好了。”
萧衍弯了嘴角,说道:“要军功找程大帅去,找我有什么用。”
“下次萧大将军英明神武的时候,带着小将我给您鞍前马后,不就能顺便让我捡几个军功了吗?”
萧衍笑意渐深,“三皇子可别折煞微臣了,您天潢贵胄的,给我鞍前马后,我还不想折寿呢。”
李缙也随着一起笑开了。
“不过说真的,你捡回来的这个小崽子你查过了吗?打算怎么处理?”
萧衍闻言,挣扎着爬了起来,李缙赶紧扶了她坐起来,“比起这个小崽子,我倒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说。”
“你说,闻长青是主动要求留下照顾我的?”
“是啊,怎么了?我本来还想给你多留几个的,只是...”
他不说自己也明白,“是他们都不大愿意吧。”
这个不是什么难懂的事,这些人虽出自行伍,但能进十六卫的出身都不低,从小在名利场打滚,各个是人精。
现如今京都的风向早就变了,自己这个名不副实的郡主风光早已不再,刚何况忠肃侯萧风潜也走了,萧家一门只剩这么一个孤女,还能有什么未来?
可李缙却不一样,他是当今圣上仅有的两名成年皇子的其中一个,又是中宫赵皇后亲出。如今东宫未定,圣上在这关键时刻让他跟着程大元帅出来远征西北,一切似乎昭然若揭。
所以他们一个赛一个的积极,想要在李缙面前留下印象,到时候若能得志,便是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