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屿行第一次看她散发的样子,黑棕色的头发披垂到胸前,和极简白色T恤形成对比,热水蒸腾后的白皙脸颊泛着红,卷翘睫毛下的杏眼呆呆地注视着他。
周屿行没有移开目光,“我订了外卖,一起吃晚饭。”
“好。”倪清点头。
很简单的牛肉面,倪清却吃得津津有味。
或许是太久没吃了,味蕾的新鲜感让她食欲暴增。
她吃饭时很安静,动作却很快。
并不显得粗鲁,像是之前经常以这种速度吃饭。
周屿行在社团活动之前就吃了饭,现在并不饿。
她看周屿行放下了筷子,外卖盒里剩了大半的米饭。
他抬手把桌上的外卖盒都塞进垃圾袋,放到门外的垃圾箱里。
“我买的蛋糕在哪?”似乎这样询问是很吝啬的表现,倪清的声音都小了很多。
面前的茶几上多了杯温水,随即白色的药片被放在纸巾上,倪清的目光从黄绿的胶囊转移到周屿行脸上。
“记得吃药,你发烧了。”他转身欲走,却不能忽略倪清的提问,于是微微侧过头,“蛋糕在冰箱里,你明早拿回学校就可以。”
倪清微微愣住,自己说过是送给他的,他不记得吗。
入口的药片带着甜腻的胶状感融化在舌头上,胶囊顺着水咽进胃里,倪清又喝了几口水试图赶走黏腻的味道。
“蛋糕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周屿行。”
她总算赶在周屿行推开卧室门之前叫住了他。
后者顿住了身子,随即扯了扯嘴角。
虽然倪清很少看到他的笑容,但是她能明白那个笑里的无奈和微不可察的嘲讽。
他转身走到她面前,略微带着压迫感的阴影罩在倪清身上,注视着她因为被雨水浸泡而微微发红的眼睛。
这种被人左右情感的感觉很不好,他喉结滚动了几下。
“或许我有些逾矩了。”
他蹲下身子和倪清对视着。
“没有逾矩,我很感谢你。在这样的大雨天收留我,你真的很好。”倪清有些慌乱地解释着,是对他的喜欢太过明显让他感到困扰吗。
他开口会不会是冷漠的拒绝话。
虽然自己没有明确表白过,但是频繁地出现在他面前,总是需要他帮助是不是造成打扰。
“我...我...”解释的话停在嘴边,可脑海里混乱一团,她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说明自己的用意。
很可笑。
选择了法学的她,在周屿行面前,甚至一句完整的辩解话都说不出。
“我不需要你在我面前等价交换。我们不是约定好,遇到难搞的事情要打电话告诉我。”周屿行的声音温柔,像是在哄受到惊吓的小孩子。
“不是的,是害怕打扰到你。你今天没有去面馆,我猜测你有很重要的事。而且我不想太麻烦别人。”
她习惯和人约定,但往往是单向的承受方。
她不知道大家最后的关系会走到何种境地,不麻烦他人是她想过最好的抉择。
“我不需要这样。不要因为感谢我今天的收留而决定把蛋糕送给我。”
周屿行眼眸漆黑,神色认真地看着她。
“不是那样的。”倪清的手不自觉地攥住沙发的边角。
她想,她或许当不了那个暗恋的胆小鬼了。
“给你买蛋糕,是因为我喜欢你。”
周屿行的瞳孔陡然放大,似乎对于她的话很惊讶。
热流从心脏传递到大脑,蔓延至原本冰冷的耳尖。
什么啊。
突然的告白。
她说她喜欢他。
她抬腿下了沙发,跌跌撞撞地跑回客卧。
周屿行看着她栗色的发尾消失在原木色的门板后,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耳尖。
他们之间,竟然是倪清先告白。
她握住他的手,把那枚平安符放在他手心。
素锦上细密的针线,带着寺庙里若有若无的檀香。
“面馆的奶奶说,你很想要这个平安符,我今天求来了就想着带给你。”倪清脸上是不自然地红晕,注意到周屿行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她用温度偏低的手摸了摸脸。
“我刚才的话或许给你带来困扰。”她看着周屿行,“你不要误会。”
周屿行扯起嘴角,有些揶揄地笑着,“怎么,刚刚的表白是烧糊涂了?”
他倾身看她,眼里有些调侃意思。
倪清慌张地摆了摆手,“我是说,你不要觉得这是一种负担。你可以认为我从认识你时就目的不纯。如果我的行为带给你不愉快,我向你道歉。如果这样的喜欢给你带来困扰,我可以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表白的意境说的像是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