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爹娘亲手种植亲手搭建,凤华懵然惊惶心痛万分,毁了,全毁了??
疾驰的马车忽地嘎然而止。
凤华还没回过神,一个跟斗往前栽去,只见母亲握着佩剑格挡斜射而至的箭雨。
她摸出腰间暗器撒手掷去,深林中,数声低吟,瘫到一片。
雪花静静飘落,一道高大的黑影从天而降落到他母子二人的面前。
安月桐一凛:“是你?凤卿,是你把他们引来的???”
凤华心中咯噔一声,接着悄悄地爬下了马车,踩着地上的积雪往前挪了几步看清楚来人。
他有着与父亲极为相似的眉目,却没有父亲的温文儒雅。
凤华瞠目结舌,低声道:“小叔叔?”
“不错。”凤卿丝毫没有否认,“太子大势已去,是兄长冥顽不灵想要保全他??那就怨不得二皇子与他为敌!”
安月桐双眉飞扬:“凤哥曾是太子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师父护着自己的弟子有什么不对?何况,太子是御定的监国,正统的皇位继承者。二皇子狼子野心,亏得你有脸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嗤笑道,“你想跟着他,当他的一条狗,不就是贪图荣华富贵吗?”
凤华瞠目结舌,听母亲的意思,前些日子登门造访向父亲求助的陌生叔叔是当朝太子,也曾是父亲的弟子,难怪他泪雨滂沱,应该是走头无路,才会躲藏到凤凰山来。
凤卿额角暴起青筋,阴声道:“住口!我走到今天这步,还不是拜你所赐?兄长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罢去官职自毁大好前程,与你搬来这偏僻荒野,还逼着我一同隐退,他当初留在朝中专心辅佐太子,太子今日的命运又何至于此??”
安月桐道:“凤哥早就厌倦了尔虞我诈,才会与我隐居在凤凰山,太子逃难来此无人知晓,我万万想不到是你贪慕荣华,出卖自家的族人去博取新主的欢心!”话音一落,剑随人走,直刺向凤卿的人头,“我今天就替凤家,杀了你这条白眼狼!”
凤卿眼中闪过阴冷杀机,宝刀出鞘入手。
刀剑叮当相交,声势惊天动地。
夜微暗,雪光闪烁,两团身影缠斗在一处。
锋利的刀剑劲气,刮起深厚的积雪四散飞溅,弹到风华的脸颊疼如刀割,划开数道细小的血口。
“不过如此!”凤卿猛烈的一掌,正击中安月桐的肩头。
“娘——”风华眼见母亲口吐鲜血往后倒下,心头燥热气血逆涌,扑上前去。
大地震颤,远处大队的铁骑正朝这里奔驰而来,疾射的箭雨漫天落下。
“阿华!”安月桐抱住凤华,背过身去挡漫天的乱箭。
箭矢哧哧透胸滴落一串串鲜红的血珠,在白色的雪地上刺目地游走。
“娘——”凤华躲在母亲温暖的怀中浑身发抖泣不成声。
凤卿提着刀踩着积雪一步步欺近。
凤华爆满血丝的眼睛含着满腹的恨意,他已经不是他所认识的小叔叔了。
他的小叔叔与世无争,时常伴他玩耍,指点他凤鸣刀法,是爱他怜他的至亲。
凤华撕心裂肺地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
凤卿注视着侄子,气息平静,缓缓道:“阿华,怪只怪你爹一时心软??既然选择隐退,他就不该收留太子,华儿,你过来,跟着叔叔,日子会比在山里好得多,你想要的叔叔都能给你??”
安月桐大口地喘息,胸口剧烈起伏,猝地捉住凤华的手,狠剜了凤卿一眼,道:“儿子,人活着要有骨气,没了骨气,就不是个人了??”
凤华点头哭道:“娘,我不要!什么也不要!”他扑抱住安月桐,惨叫道,“我只要爹娘??”
黑暗中无数高举的火把,迅速地向这边移过来,烧透了半天的夜空。
朔风尖锐地呼啸,铁骑纷乱地踩在厚实的积雪层,将白茫茫的大地践踏得千疮百孔。
凤卿收拢伸向凤华的手掌,目光逐渐冷却,他一手握着刀一手背在身后,向安月桐走过去:“取了你的人头,也好回去交代!”
落下的刀光被飞掷而来的弯刀挑开,弯刀旋转着回到主人的手中。
凤卿一怔,收势后退,见一个威猛高壮的男人跃下马背冲了过来,扶起安月桐:“小师妹!”
“云义师兄?”安月桐黯淡的眼眸重燃希望,她用了最后的力气,握住他宽厚温暖的手。
凤卿警惕地看向云义,他的弯刀藏着雄厚的内力,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
没有时间叙旧,安月桐周身发冷,知道自己不行了,双手轻微地抽搐着抓住云义的手,在她的生命燃尽前,歉然地道出最后一句心中的话:“师兄??这辈子是我对不住你??阿华??华??”
话音一落,香消玉殒,再无只言片语??
“娘——娘——”凤华疯了,嗓子哭喊得嘶哑。